將特朗普熱潮帶到美國心臟地帶的89%薪資削減 - 彭博社
Thomas Black, Isabella Cota
曼努埃爾·阿拉貢在墨西哥阿庫納和他一歲的兒子玩耍。
攝影師:馬修·布什/彭博社在南肯塔基州的崎嶇牧場中,在煙燻小屋燒烤店和信仰浸信會教堂之外的空地上,躺着A.O.史密斯電動機廠的遺蹟。
自從大門關閉已經過去八年。建築物的藍色金屬外立面褪色成暗淡的色調,生鏽正在侵蝕後院堆積的腳手架,蟹草正在佔領草坪。在其巔峯時期,該工廠僱傭了1100人,是小鎮斯科茨維爾(人口4226)的經濟巨頭。
蘭德爾·威廉姆斯和他的妻子布倫達是其中的兩名工人。在三十年的時間裏,他們幫助組裝密封電動機,這些電動機為全美銷售的空調提供動力。最後,他們每小時的工資為16.10美元。這樣的收入現在只是一個夢想:蘭德爾在當地的農場供應店填訂單;布倫達在高中食堂工作。他説,有一段時間,他們的總收入甚至還不及他們以前工廠工資的一半。
蘭德爾·威廉姆斯攝影師:盧克·沙雷特/彭博社就在威廉姆斯夫婦被A.O.史密斯告知將被解僱時,一位名叫佐拉伊達·岡薩雷斯的年輕墨西哥女性在距離這裏約1200英里的艱苦小鎮阿庫納被聘用,阿庫納就在德克薩斯州的里奧格蘭德河對面。為了替代其肯塔基州的產量,A.O.史密斯正在墨西哥增加生產,這一舉措得益於十年前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簽署。岡薩雷斯被引入來幫助處理電話。
現在30歲,負責工資發放的她每小時賺大約1.75美元,這與工廠的裝配線工資相當。按照美國的標準,這似乎並不算多。(或者,對一些在阿庫納工廠炎熱環境中辛勤工作的工人來説也是如此。)然而,對岡薩雷斯來説,這筆錢改變了她的生活。它給了她一些她説她母親從未擁有的東西:洗衣機、有線電視、一輛她與男朋友共享的福特Freestar小型貨車、在附近健身房的每日尊巴課程,以及希望她11歲的兒子安赫爾成為她家族中第一個上大學的人。
岡薩雷斯對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瞭解不多,對唐納德·特朗普及其將美國與墨西哥和中國的貿易赤字歸咎於美國失業的方式更是一無所知。但威廉姆斯可就知道。他在本月肯塔基州的共和黨會議上投票支持這位億萬富翁。他的許多鄰居也是如此。在艾倫縣,這個沿田納西州邊界散佈的八個小鎮的集合中,特朗普在競爭對手中佔據主導地位,以42%的選票在那晚的肯塔基州小選舉中獲得微弱勝利。
這是那種結果之一——在南方浸信會的心臟地帶,本應投票支持保守派的特德·克魯茲——揭示了特朗普的反自由貿易立場在感到經濟壓力的數百萬工薪階層美國人中引發的共鳴。當然,他非常規平台的其他部分也使他成為共和黨領跑者,例如他提議在邊界修建一座巨大的牆,但他在舊工廠城鎮的吸引力非常明顯。例如,在底特律北部的三個特別受影響的縣,他在本月的初選中獲得了近50%的選票,是他最近對手的兩倍多。
市議員貝弗利·安德森於2016年3月18日星期五在肯塔基州斯科茨維爾的家中客廳拍攝肖像。
攝影師:盧克·沙雷特/彭博社“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是美國發生過的最糟糕的事情,”斯科茨維爾市議員貝弗利·安德森説,她在電動馬達工廠工作了28年。
在北美自由貿易協定之前,美國和墨西哥之間的貿易相對温和。雙方在赤字和盈餘之間交替——數字較小,通常不超過幾十億美元。1994年協議生效後,美國出口迅速增長,但從墨西哥湧入的進口增長更快,到2015年,美國出現了一個赤字,接近600億美元。(與中國,美國最大的貿易伙伴,差距已膨脹至每年超過3600億美元。)
經濟政策研究所的羅伯特·E·斯科特估計,僅與墨西哥的這些赤字就使85萬美國人失去了工作。這反過來又產生了“寒蟬效應,”斯科特説。“這實際上導致了沒有大學學位的每個人的工資損失。”經過通貨膨脹調整後,美國工廠的小時工資自1970年代初以來一直停滯不前。
特朗普——在較小程度上,民主黨候選人伯尼·桑德斯——在表達工人憤怒方面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功,以至於幾乎沒有候選人,甚至包括簽署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希拉里·克林頓,現在願意完全擁抱自由貿易。特朗普提出的解決方案是對進口施加限制,這一策略在上週的彭博政治全國民調中得到了近三分之二的美國人的支持。競選活動中幾乎沒有談論廉價進口激增的好處,主要是抑制通貨膨脹,保護消費者的購買力。
在墨西哥阿庫納,Regal Beloit Corp.工廠的工人們走向將他們送回家的公交車,結束了他們的班次。
攝影師:馬修·布什/彭博社在邊界的墨西哥一側,利益更加明顯。
在過去的二十年裏,創造了數十萬個製造業崗位。僅在阿庫納,今天就有大約38,000名工廠工人。回到1980年,這個城鎮的總人口僅為42,000。儘管在這些工業社區中很難找到工資大幅增長的證據,但其他數據點強調了北美自由貿易協定在幫助許多墨西哥人改善生活方面所發揮的作用: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增長了23%,更重要的是,幾十年來非法移民越境尋找工作的潮流已經減退。根據皮尤研究中心的數據,自2005年以來,離開美國的墨西哥人比進入美國的還要多。
墨西哥阿庫納的Cedro社區。
攝影師:馬修·布什/彭博社阿庫納是一個陽光明媚、塵土飛揚的小鎮,坐落在橫跨北墨西哥的寬廣高原上。邊界的另一側是德克薩斯州的德爾里奧,那裏是勞克林空軍基地的所在地。在工廠到來之前,阿庫納以酒吧和脱衣舞俱樂部而聞名,吸引了休假的空軍士兵,這種文化在搖滾樂隊ZZ Top的1975年熱門歌曲《墨西哥黑鳥》中得到了美化,歌詞中充滿了粗俗和種族色彩。
這些骯髒的元素今天仍然存在,但它們被一棟棟住宅和商業開發包圍。在電動機廠旁邊——五年前被Regal Beloit Corp.從A.O. Smith收購——有一家Blueline工廠,工人在那裏生產紙製品;再往街上走,Magna Seating的員工生產汽車座椅和座椅套;還有一家由Muller經營的紡織廠。
在城的另一邊,岡薩雷斯和她的男朋友曼努埃爾·阿拉貢,一名汽車座椅工廠的工人,和他們的兩個孩子住在一個補貼住房社區。洗衣粉和燉熟的斑豆的氣味飄散在下午的空氣中。孩子們在馬路中間玩耍。狗到處都是,陌生人經過時不停地吠叫。這裏的房子幾乎一模一樣,只有不同色調的粉彩塗料——水綠色、粉色、黃色——覆蓋在外牆上。它們是混凝土製成的,狹窄而矮小。
索拉伊達·岡薩雷斯和曼努埃爾·阿拉貢,2016年3月16日在墨西哥阿庫納的家中。
攝影師:馬修·布什/彭博社鄰里中一些人,包括其他Regal Beloit的工人,抱怨工廠生活的艱辛。但岡薩雷斯並不這樣認為。她當然希望能多賺一點錢,也希望能有更多的生活舒適,但“我們過得很好。”
“我們有食物吃,我們在一起,我們有工作和健康,”她説。
在斯科茨維爾,這種樂觀的情緒很少見。
威廉姆斯,現在60歲,什麼都不分享。他在最近一個工作日的下午等待顧客到來時説:“政治家們總是説事情會變得更好。可事情不會變得更好。”
傑夫·伍茲對A.O.史密斯的離開也感到憤怒。他的母親曾在那家工廠工作。如今,她是一名藥房技術員,收入僅為以前的一小部分。“有人在那工作了一輩子,到了50多歲,收入卻減半,因為工廠搬到了墨西哥,”他説。“這不對。”
伍茲在被問及支持哪個候選人時顯得很謹慎。他沒有直接説,但他卻熱情地談論了其中一個候選人*—*那個不是職業政治家,並表示他會打擊非法移民並將工作帶回美國的人。
—在布倫丹·格里利和安妮·賴芬伯格的協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