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和耶倫：好朋友？ - 彭博社

最高法院並不是當選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在未來四年內可以影響的唯一機構。他還可以重塑聯邦儲備系統——貨幣的最高法院。明年他將有兩個聯邦儲備委員會的空缺可以填補。到他任期滿一年半時，另兩個席位，包括主席珍妮特·耶倫的職位，可能會空出，這將使他在七人委員會中擁有多數任命權。他還可以通過簽署立法來迫使聯邦儲備發佈利率設定規則並遵循它，從而在中央銀行上留下自己的印記。

特朗普重塑聯邦儲備的權力必然會讓位於憲法大道總部的工作人員感到不安。作為候選人，他樂於抨擊耶倫，稱她將利率保持在低位以支持民主黨。他稱她比希拉里·克林頓更具政治性。他表示，聯邦儲備的廉價貨幣造成了“一個又大又胖又醜的泡沫”，並且有一定的理由認為，儲户因低利率而“完全被壓榨”。

但特朗普在上任後會對聯邦儲備做什麼仍然不清楚。他當然可以任命比耶倫及其委員會盟友更鷹派的聯邦儲備理事——更傾向於提高利率以遏制通貨膨脹並防止資產泡沫的形成。不過，他也可能迴歸作為房地產開發商的本色，支持低利率以促進或適應更快的經濟增長。轉向鴿派並不令人驚訝——在任總統通常希望在任期內儘可能保持低利率。甚至有傳言稱，特朗普可能在耶倫當前任期於2018年2月3日結束時重新任命她為四年任期。

結果是對兩個人之間關係的廣泛不確定性——特朗普和耶倫——他們在1946年夏天出生於紐約市，相隔僅兩個月。一個即將成為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另一個可能已經是最重要的女性，僅次於德國總理安格拉·默克爾。他們的爭鬥或合作將影響全球經濟和金融市場。投資者正在篩選證據，以尋找任何關於未來會發生什麼的線索。“這是我們迫切需要的東西，”黑石集團固定收益首席投資策略師傑弗裏·羅森伯格説。

有一點是明確的，如果特朗普任命一批鷹派的美聯儲官員，他可能會無意中將自己困住。在誓言讓美國再次偉大的同時，他承諾將自2009年以來約2%的經濟增長率提升到雙倍或更多。耶倫對更強勁增長的需求表示同情。在10月14日的演講中，她推測了“暫時運行‘高壓經濟’、強勁的總需求和緊張的勞動力市場”的好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可能成為特朗普加速增長的盟友。

相比之下，一些被討論作為美聯儲任命者的人對利用貨幣政策來刺激經濟持更為懷疑的態度。最常被提及的耶倫可能的繼任者是保守派的約翰·泰勒，他是斯坦福大學的教授，也是胡佛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他發明了一條經驗法則，指導中央銀行如何根據通貨膨脹和產出的路徑來調整利率。泰勒規則在1990年代和2000年代在全球範圍內流行。但在11月23日的博客文章中，他寫道，在過去的十多年裏，“中央銀行界在某些方面出現了倒退”——也就是説，偏離了基於規則的貨幣政策。如果泰勒或他陣營中的某人掌管美聯儲，中央銀行可能會迅速採取行動，消除任何威脅到將通貨膨脹推高至美聯儲2%目標的赤字融資增長。“特朗普可能不會喜歡那樣，”美國企業研究所的常駐學者保羅·庫皮克説。“為了抑制通貨膨脹，美聯儲以強硬手段介入對特朗普總統來説並不是最佳利益，”法國巴黎銀行美國利率策略主管蒂莫西·海伊説。

特朗普可能永遠不會面臨這個問題，因為通貨膨脹的增長不會發生。擔心預算赤字的共和黨人可能無法接受他設想的更高支出和更低税收的組合。然而，金融市場顯然預計他會得到他想要的至少一些東西。自選舉以來，股價和利率飆升。

這樣的短暫繁榮會讓特朗普陣營中反對通貨膨脹的敵人感到擔憂，例如亞特拉斯網絡的“健康貨幣項目”共同主任朱迪·謝爾頓，她支持自由市場智庫。謝爾頓建議美國發行以黃金為擔保的債券——這距離將美元重新置於金本位僅一步之遙。但任何認為特朗普本人是堅定的硬貨幣倡導者的人都沒有認真關注。在其他幾個問題上，他也持兩面觀點。在九月份，他在一次 電話採訪中告訴CNBC，耶倫“應該為自己感到羞愧”，因為她保持低利率。但在同一次採訪中，他表示“作為一個房地產商，我喜歡”低利率。他明確表示，他最擔心的不是低利率，而是當利率不可避免地上升時會發生什麼。“新當選的總統，讓他或她提高利率，”他告訴網絡。“然後看看那時股市會發生什麼，好嗎？”

耶倫在這方面大多保持沉默——與例如最高法院大法官魯思·巴德·金斯伯格不同，她在稱特朗普為“偽君子”後道歉。耶倫扮演着一個非政治性、無情感的官員角色。這並不意味着她無力抵抗白宮的壓力。總統只能“因故”罷免美聯儲主席，這通常意味着不當行為、道德敗壞、未能履行職責或違反職責。耶倫告訴國會，她“完全”打算完成她作為美聯儲理事會主席的四年任期。

董事會的七名成員，以及五名輪換的聯邦儲備銀行行長，共同組成了設定利率的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市場普遍預計，FOMC將在12月13日至14日的會議上將聯邦基金利率的目標區間提高四分之一個百分點，達到0.5%至0.75%。）特朗普可以在他上任後立即任命兩名理事，因為共和黨參議院拒絕對奧巴馬總統的兩名提名人採取行動。其中一人將成為監管副主席，取代非正式擔任該角色的民主黨人丹尼爾·塔魯洛。這可能導致塔魯洛辭職。

如果耶倫對特朗普施加控制聯邦儲備的努力感到不滿，她可以選擇在擔任主席的任期結束後繼續作為普通理事留在董事會。作為理事完成她的14年完整任期將使她在任職到2024年1月31日，那時她將77歲。聯邦儲備主席不喜歡以這種方式繼續任職，庫皮克説，他曾在1988年至1997年間為艾倫·格林斯潘工作。有一個先例：馬里納·埃克爾斯在1948年1月完成了聯邦儲備理事會主席的任期，但一直留在董事會直到1951年7月。

很容易想象特朗普繼續施壓聯邦儲備。更難的是弄清楚方向，是鷹派還是鴿派。“特朗普的任命者可能會將政策傾向轉向更緊縮的貨幣政策，”潘西昂宏觀經濟學的首席經濟學家伊恩·謝潑德森告訴《紐約時報》，就在特朗普意外獲勝後。很有可能。但正如特朗普常常表現的那樣，挑戰傳統智慧是他最擅長的事情。 —與史蒂夫·馬修斯和克雷格·託雷斯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