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抗生素污染海鮮如何出現在你的餐桌上 - 彭博社

一名工人在中國廣東省大田朗的農場餵魚。飼料中摻有抗生素。

攝影師：福布斯·康拉德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

從空中看，位於中國南方廣東省的珠江三角洲像顯微鏡下的一團人類細胞。成千上萬的小矩形塊，都是綠色的陰影，聚集在城市和水道之間。養殖場散佈在數千個海鮮養殖場之間，形成了該國水產養殖業的核心，這是世界上最大的水產養殖業。

在一個潮濕的六月天，靠近肇慶的一個魚塘旁，一名戴着寬邊草帽的農場工人正在沖洗一間養豬場的水泥地面，那裏白色和花色的豬在嗅聞和哼哼。豬圈裏的髒水流入一根金屬管道，直接排入一個與數十隻鵝共享的池塘。當黃褐色的水從管道中濺出時，羅非魚拍打着跳躍，渴望着下午的餵食。

中國農業在這種循環利用中繁榮了數千年——使豬和鵝肥胖的營養物質也餵養着魚。但抗生素的引入將生態效率轉變為對全球公共健康的威脅。

“我們無法追蹤蝦是來自泰國還是中國或其他國家。我們無法追蹤。”

在另一個農場，位於江門，一名農民撒下一勺穀物以喚醒她沉睡的豬，這些豬被圈在一個有2萬條鯉魚的池塘邊。飼料中含有三種抗生素，包括粘菌素，這在人體中被視為最後的抗生素。粘菌素在美國被禁止用於養豬，但直到11月，中國政府最終採取措施之前，它在中國的動物飼料中被廣泛使用。九種其他抗生素的瓶子和容器散落在20頭母豬的養豬場——在架子上、購物袋裏和垃圾堆上。世界衞生組織已將其中七種藥物視為對人類醫學至關重要。

抗生素的過度使用已將曾經假設的威脅轉變為明確而迫在眉睫的威脅：超級細菌，這些細菌對抗生素具有高度抵抗力。根據英國政府的估計，全球每年約有70萬人死於抗生素耐藥性感染。如果趨勢持續，到2050年，這一數字預計將飆升至每年1000萬——比目前死於癌症的人還要多。

2015年11月，科學家報告在中國發現了一種耐粘菌素的基因，該基因可以將十多種細菌轉變為超級細菌。從那時起，這種基因已在20多個國家的患者、食品和環境樣本中被發現，包括美國的至少四名患者。現在看來，食品可能是一個關鍵的傳播媒介。“人們在吃蝦雞尾酒和海鮮飯時，可能得到的不止他們所期望的，”紐約大學朗戈醫學中心的微生物學教授和傳染病醫生馬丁·布拉塞爾博士説，他還擔任奧巴馬總統抗擊抗生素耐藥細菌的顧問小組主席。“抗生素通過食品鏈的滲透是一個大問題。”

包含在 彭博商業週刊的新一期中，2016年12月19日至12月25日。立即訂閲。攝影師：Jamie Chung 為《彭博商業週刊》; 食品造型師：Maggie Ruggiero; 排版：Simon Abranowicz研究發現，90%的抗生素在豬體內未被降解，直接通過尿液和糞便排出。這對養殖海鮮產生了直接影響。例如，江門農場的豬圈廢物流入池塘，使魚類暴露於幾乎與家畜相同劑量的藥物中——這還不包括為了預防和治療水生疾病爆發而添加到水中的抗生素。魚塘的排水渠連接到西江，最終流入珠江口，廣州、深圳、香港和澳門坐落於此。2013年，中國科學家估計，該河口每年接收193公噸（213噸）抗生素。

根據聯合國的數據，900億美元的水產養殖貿易幾乎佔所有捕撈或收穫海鮮的一半。中國提供了全球總量的近60%，並且是最大的出口國。美國食品監管機構已知曉該國的抗生素問題超過十年。食品和藥物管理局在2006年秋季加強了對從中國進口的養殖海鮮的監測，發現四分之一的檢測樣本含有未批准藥物和不安全食品添加劑的殘留物。次年6月，對所有來自中國的養殖蝦和其他幾種海鮮實施了進口警報，允許該機構在每批貨物通過實驗室分析證明未受污染之前，在港口扣留這些產品。

但是，抗生素污染的海鮮不斷出現在美國港口，以及餐館和雜貨店。這是因為將海鮮運輸到世界各地的分銷網絡往往和魚類養殖的水域一樣混亂。試圖保護公眾健康的聯邦機構面臨多重對手：迅速進化以抵禦抗生素的微生物，以及迅速適應健康法規以規避它們的陰暗海鮮公司，像犯罪組織洗錢一樣在全球範圍內轉移污染海鮮。

中國政府非常清楚抗生素的使用已經失控。2011年，它發起了一項減少人類抗生素使用的運動，從那時起，上海的抗生素銷售下降了31%。正如上個月對粘菌素的禁令所暗示的，農業生產中對抗生素使用的新嚴肅性也在增加。然而，中國的耐藥率仍然是世界上最高的之一。全國範圍內的調查發現，42%到83%的健康人羣腸道中攜帶產生擴展譜β-內酰胺酶（ESBL）的細菌，這些細菌形成了潛在病原體的儲存庫，可以破壞青黴素及其大多數變種。在上海銷售的水產養殖產品中充滿了無法被常見抗生素殺死的細菌。在2006年至2011年間，從上海收集的隨機海鮮樣本中，幾乎三分之一的樣本中發現了沙門氏菌，這是一種導致人類腸胃炎的主要原因。對這些細菌的進一步檢查顯示，43%的樣本攜帶多重耐藥菌株。

在過去的一年裏，科學家們追蹤了耐克拉黴素細菌在亞洲、歐洲和西半球的傳播。5月，首次報告了一名美國人感染耐克拉黴素超級細菌的消息。6月和7月又報告了更多美國病例。到8月，研究人員宣佈美國患者感染了一種對克拉黴素和碳青黴烯（另一種常用於治療多藥耐藥感染患者的抗生素）產生耐藥性的細菌株。

廣東一家豬場的藥品包裝。攝影師：Forbes Conrad 為彭博商業週刊最初，來自中國等繁殖場的耐藥細菌被認為主要通過國際旅行傳播。曼尼托巴省温尼伯市國家微生物實驗室的抗微生物耐藥性負責人邁克爾·穆爾維是最早意識到海鮮也可能是傳播媒介的人之一。2015年，穆爾維的實驗室獲得了一項研究的資金，使他和他的同事能夠對2011年至2015年從加拿大零售店收集的1,328個海鮮樣本進行碳青黴烯耐藥細菌的測試。結果顯示8個樣本，或0.6%，呈陽性；所有樣本均來自東南亞。這一發現意味着地球上一些最難治療的細菌可能潛伏在人的冰箱或廚房枱面上。“我們現在正試圖證明它確實存在，它在我們的海鮮中，”穆爾維説。

自1990年代初以來，美國人每年食用的蝦的平均量翻了一番，將曾經是一道特色菜的蝦變成了該國最受歡迎的海鮮。直到1980年代，美國消費的大部分蝦都是在國內養殖的，主要是在墨 Gulf Coast。1990年至2006年間，蝦的進口量翻了一番。此後，進口量穩定在每年約13億磅，今天美國食用的蝦中約90%來自國外。中國的進口份額在2003年達到了11年來的最高點，佔市場的16%。 （現在是5.6%）。2004年，美國商務部宣佈對中國蝦徵收112%的關税，自2005年起生效——這是對國內生產者投訴的回應，他們堅持認為中國供應商以低於市場價格出售海鮮。2007年，進口警報發佈。

馬來西亞迅速填補了這一空缺。根據美國政府的數據，2004年馬來西亞蝦的進口量增長了十倍。它們在十年內保持在高位，2008年和2011年達到市場的約5%。

人們有理由懷疑所有的馬來西亞蝦都是馬來西亞的。馬來西亞最大的海鮮生產商藍色羣島的副總裁羅尼·譚表示，根據年份，馬來西亞國內有三到四家蝦生產商在運營，包括他的公司。他説，馬來西亞在2015年生產了約32,000噸蝦；約18,000噸在國內消費，約12,000噸出口到新加坡。這將使得合法的馬來西亞蝦幾乎沒有剩餘供其他國家使用。然而，根據美國農業部的數據，過去十年間，來自馬來西亞的進口量平均超過每年20,000噸。

這是一個謎，至少部分可以通過審查在德克薩斯州的華裔企業家楊俊的商業行為來解釋。美國國土安全調查局，隸屬於美國移民和海關執法局，最初認識他是作為蜂蜜經紀人。該機構在2012年逮捕了他（然後又釋放他以便他能配合調查，隨後再次逮捕他），並指控他對所銷售的蜂蜜做出虛假聲明。蜂蜜是在中國採集的，但經過馬來西亞，獲得了馬來西亞的原產地證書。這種被稱為非法轉運的操作，使他避免支付近3800萬美元的反傾銷税。調查人員理清了一張似乎專門為欺騙美國監管機構而設計的空殼公司網絡。2013年11月，楊被定罪並被判處三年聯邦監禁。

大天狼農場的一名工人開始餵魚。攝影師：福布斯·康拉德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調查人員還確定，楊的主要業務並不是蜂蜜——而是海鮮。他的公司為一家名為美國漁業的休斯頓公司經紀蝦。在楊第一次被捕時，一些貨物仍在冷藏設施中。聯邦政府要求他作為合作的一部分，向實驗室發送樣本進行分析。五批貨物檢測出亞硝基呋喃，這是一類在美國被禁止的抗生素。這些受污染的蝦最終被銷燬。所有受污染的貨物都被標記為馬來西亞產品。

儘管楊在蝦類調查中與政府合作，但他的資料並未被用於立案。但美國漁業公司本身可能提供了一種追蹤明顯轉運計劃的方法。2013年5月，美國漁業公司起訴楊，稱其僅收到楊欠其的1210萬美元中的610萬美元，涉及2011年6月至2012年1月的74批蝦，每批重達28000公斤（62000磅）。該案件仍在德克薩斯州待審，楊對美國漁業公司的反訴也揭示了一批文件，詳細説明了一家總部位於上海的公司如何策劃將其中國養殖的蝦送入美國。

你可能想要放棄蝦雞尾酒的原因

2005年，在美國對中國蝦實施反傾銷關税約九個月後，一羣海鮮高管在上海的一間會議室聚集。許多人彼此相識，因為他們曾在一家由政府監管的大型公司上海漁業工作。高管們一致同意創建一個主要專注於向美國出口蝦的合資企業，儘管有新的關税。他們將從中國融資和控制該公司，但它將在德克薩斯州註冊。這就是美國漁業公司的開始。

一些相同的高管還控制着一家名為廣州靈山的上海漁業子公司，該公司是一家位於珠江三角洲的海鮮加工廠，該廠正在購買蝦。根據當地報紙的報道，到2006年，該公司已從大澳鎮周邊的農民那裏購買了3000噸蝦。

廣州靈山在其綜合體內建立了一個實驗室，以測試其蝦的質量，該設施被認為是該地區最好的之一。即便如此，公司的前高管表示，含有抗生素痕跡的蝦還是進入了公司的庫存。“你知道中國是什麼樣的，”在貿易部門工作了九年的呂偉説，他在2013年離開了廣州靈山。她説，幾乎三分之二經過包裝設施的蝦最終都進入了美國漁業。“它們都是經過馬來西亞的。”上海漁業拒絕對廣州靈山發表評論。

與2011年和2012年馬來西亞標籤蝦的運輸沒有任何文件表明它們可能起源於中國。原產地證書由檳城馬來商會的官員簽署。在八月的一天，一個名叫Mohd Noordin Ismail的男子坐在喬治城海濱區商會辦公室的接待室的桌子旁。戴着眼鏡，手指上戴着厚重的金戒指，Mohd Noordin面前有一堆足足高達一英尺的文件。他説他在商會工作了40年，職責包括為在馬來西亞生產並出口的產品簽署原產地證書。他所描述的認證過程是建立在信任之上的。他會收到出口商提供的文件，然後在假設這些文件是真實和正確的情況下蓋章。他並不驗證其真實性。

“我們無法追蹤蝦是來自泰國、來自中國還是其他國家，”Mohd Noordin説。“我們無法追蹤。”

帶有他簽名的文件表明，發送到美國漁業的蝦是在兩個馬來西亞水產養殖設施——Chai Kee Aquatic和Aiman Aquatic養殖的。但這些表格上列出的地址都與水產養殖設施或蝦可能被養殖的地方不符。在兩份不同的進口文件上，同一個地址被列為Chai Kee和Aiman Aquatic的收穫地點。該地址對應的是一長排有門禁的住宅區。任何物業上都看不到池塘。一位在其中一所房子門口應門的女士説她的兒子在海鮮生意中，但她説在她的物業或鄰里其他地方找不到水產養殖設施。文件上列出的Chai Kee的另一個地址在谷歌地圖上沒有出現，當地警察和郵局的官員也無法找到表格上所列的街道。

江門一家獸藥藥房的抗生素藥物。攝影師：Forbes Conrad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Mohd Noordin説，原產地證書和他的簽名可能是偽造的，這些表格從未經過他的桌子。馬來西亞的蝦產業相對較小，但他説他從未聽説過Chai Kee或Aiman。根據Mohd Noordin和行業其他人士的説法，自2008年以來，歐盟在幾批貨物檢測出抗生素殘留和重金屬含量後，暫時禁止從該國進口，只有少數公司合法地向美國出口蝦。Blue Archipelago的Tan説，雖然他沒有直接證據表明有轉運活動，但馬來西亞的海鮮生產商普遍猜測，中國生產商利用馬來西亞公司——包括合法生產商和僅在紙面上存在的空殼公司——將他們的蝦偷偷運入美國。

美國漁業法院文件顯示，該公司及其各個分銷商仔細監控其運往美國的蝦貨物狀態，並通過電子郵件和電話進行溝通。一旦蝦裝船前往美國，貨物的所有權就轉移給了一家名為YZ Marine的美國註冊公司。從表面上看，該公司似乎與美國漁業及其在上海的高管沒有關聯。但法院文件顯示，美國漁業的總裁馮韶可以訪問YZ Marine的銀行賬户，並在其上開出多張支票。

美國漁業的律師沒有回應本故事的採訪請求，但在與楊的訴訟相關的法院文件中，他們否認該公司通過馬來西亞非法轉運貨物。然而，他們承認該公司完全通過中國融資和配備員工，其員工因缺乏長期美國工作簽證而在德克薩斯州進行三個月的輪換工作。法院記錄還顯示，當一批標記為馬來西亞的蝦以低於預期的重量抵達美國時，美國漁業的一名員工與位於珠江三角洲的廣州靈山設施核實，詢問是否發生了包裝錯誤。

為加強對進口蝦和魚的審查而進行遊説的團體，毫無疑問，是美國的海鮮生產商。南方蝦聯盟，一個美國蝦生產商的貿易組織，表示美國市場充斥着虛假標記和不安全的海鮮。“我們瞭解到，有成熟的渠道可以將大量食品和其他消費品引入這個市場，同時規避美國法律，”該組織的執行董事約翰·威廉姆斯説。

增加檢查的批評者表示，這會導致美國港口的交通堵塞。“想想在州際公路上行駛的所有卡車，還有警察因超速而攔下車輛，”邁阿密的海關和國際貿易律師彼得·昆特説。“你不能把每個人都攔下……僱傭更多的FDA官員不是解決辦法；這就像關閉高速公路。”

這種性質的論點並沒有阻止美國的鯰魚產業成功推動對進口的更多監管，這一舉措可能為蝦類公司提供了一個模型。多年來，鯰魚產業一直爭辯稱，FDA的檢測協議僅分析1%到2%的進口海鮮，無法充分保護消費者。在國會盟友的幫助下，鯰魚養殖者促使農業部接管FDA的進口檢查。農業部的食品安全和檢查服務局將在2017年9月之前檢查所有鯰魚進口，並在今年春季開始進行初步的、非全面的檢查，支持者對近期的一系列執法行動感到興奮。

大田浪的水產養殖場。攝影師：福布斯·康拉德為彭博商業週刊在四月，FDA發佈了一項進口警報，表示其地區辦公室可以扣留並檢測來自馬來西亞半島的所有蝦和對蝦進口，該地區包括檳城。馬來西亞衞生部回應稱，將加強對加工廠的控制，並承擔從商會簽發原產地證書的權力。根據一位熟悉調查的美國移民和海關執法官員的説法，美國在過去一年中至少開始了兩項涉及中國蝦生產商的調查，這些生產商被懷疑通過馬來西亞運輸海鮮。這兩項調查仍在進行中。

FDA的警報幾乎停止了馬來西亞蝦的進口。但這並不意味着受污染的中國蝦沒有進入美國。行業和貿易專家表示，許多公司通過遵循美國漁業模式轉運中國蝦，每家公司都創建了可以在監管審查的第一跡象下簡單解散或以其他名稱重新註冊的臨時進口公司。多年來，當馬來西亞蝦出口商被列入FDA的“紅名單”——這意味着他們的貨物必須在美國港口被攔截時——這些公司並沒有像其他國家的公司那樣試圖洗清自己的名聲，南方蝦聯盟的客户包括國際貿易專業律師Nathan Rickard表示。他們只是以新名稱註冊了新實體來做同樣的工作。

現在看來，骯髒的蝦正通過不同的國家轉運。國內蝦生產商表示，厄瓜多爾可能正在取代馬來西亞成為國際轉運中心。

“進口警報是防止受污染蝦進入美國消費者的重要一步，但我們也看到貿易模式的顯著變化，表明有新的路線和方法將劣質蝦引入美國市場，”南方蝦聯盟的Williams説。“只要有分銷商、零售商和餐館，只要價格低，他們就不知道也不關心他們的蝦來自哪裏，我們預計會看到蝦貿易欺詐。”

最近的一個案例説明了國內生產者的擔憂。位於加利福尼亞州蘭喬庫卡蒙加的Ocean Rancho公司曾進口馬來西亞蝦。該公司由一名叫Kai Hua Tan的人創立，他是中國大陸一家名為湛江新普食品的蝦養殖公司的員工。Tan還與加利福尼亞州的Tasty Goody中式快餐有聯繫，該連鎖餐廳有11家。在2014年11月，美國商務部表示已獲得文件，顯示湛江新普通過轉運計劃逃避關税。當該公司在審查期間拒絕回答有關其運營的問題時，商務部對其實施了反傾銷罰款。Ocean Rancho宣佈破產並解散，稱欠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約160萬美元的關税。（Tan沒有回覆他所列電話號碼的語音郵件，也沒有回覆對Tasty Goody的電話和電子郵件。）

大約在同一時間，一個新公司Mita Group成立。它與Ocean Rancho在運輸文件上使用的地址和電話號碼相同。那裏接電話的人不願意與記者交談。去年，Mita Group從厄瓜多爾進口了至少700,000磅的蝦。 —與Wenxin Fan和Pooi Koon Chong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