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府正在收回承諾要免除的學生貸款 - 彭博社

香農·薩特菲爾德，一名屋頂工人，因從科林斯學院獲得計算機科學副學位而欠下超過30,000美元的債務，在亞特蘭大手持他的文憑。“我在四月以班級第一的成績畢業，並且獲得了榮譽，”薩特菲爾德説，“但我找不到時薪超過8.50美元的工作。”  

攝影師：大衞·戈德曼/AP

美國教育部在負債累累的前學生生活中扮演着兩種截然不同的角色。這個必須通過收回1.1萬億美元貸款來保護納税人資金的官僚機構，同時也監督着國家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學生債務減免努力。

這兩種角色導致了一個奇怪的局面。奧巴馬政府一再承諾，符合條件的借款人將獲得“每一分錢。”但幾個月來，教育部一直在積極收回數萬名前科林斯學院學生所欠的聯邦學生債務，該學院在2015年因欺詐調查而申請破產。顯然，政府官員在自己的指導方針下，有理由相信至少部分這些債務應該被免除。當公司同樣逼迫借款人償還債務而未披露借款人並不欠債時，他們已被聯邦和州監管機構指控違反法律。

“沒有明確的理由説明為什麼對於那些本來會對這家現在破產的公司提出欺詐行為法律索賠的人不應該自動免除貸款，”前聯邦貿易委員會消費者保護部門主任大衞·弗拉德克（David Vladeck）談到科林斯學生時表示。“這些孩子大多數都被欺騙了，而教育部在某種意義上通過讓他們經歷繁瑣的程序來獲得他們應得的救濟，繼續造成傷害。”

教育部實際上無視了今年早些時候獲得的記錄——這一發展此前未被報道——這些記錄識別出符合政府標準的前科林斯學生有資格獲得債務減免。然而，教育部並沒有停止催收，而是將通知這些借款人的工作外包給預算緊張的州檢察長。關於政府對困境借款人不一致行動的描述基於記錄和與二十多名借款人、前聯邦監管者、現任州檢察官、公共利益律師及其他在學生貸款問題上工作的人的訪談。

政府從強有力的催收策略中獲益。並非所有前科林斯學生都有資格取消債務。但根據教育部的估計，取消符合條件的人的債務可能會使聯邦政府損失近40億美元。這筆錢足夠為超過60萬名學生提供一年的佩爾助學金。

奧巴馬總統在白宮東廳聽取前學生安迪·麥克拉肯（未拍攝）介紹，隨後簽署了一份關於減輕學生貸款債務負擔的總統備忘錄，時間是2014年6月9日。攝影師：安德魯·哈雷爾/彭博社符合條件的借款人可能會因為教育部認定科林斯學院 欺詐他們而被免除債務，因為該學院 虛假宣傳其眾多職業項目的就業率。部門官員得出結論，科林斯學院在其超過100個美國校園的近800個項目中參與了“廣泛的就業率欺詐”。在其倒閉之前，科林斯學院 始終否認任何不當行為。

教育部發言人凱莉·里昂表示：“該部門不會向已知符合條件的借款人收取貸款”，這些借款人有資格獲得基於欺詐的債務取消。里昂表示，部門在識別錯誤後進行了更正，教育官員認為“沒有人應該因有資格被解除的貸款而被催收。”里昂表示，部門與州檢察官合作，因為他們擁有該部門所沒有的資源。她拒絕回答以書面形式提交的眾多問題或進一步評論彭博新聞的調查結果。

科林斯，曾是全國最大的營利性連鎖學校之一，擁有如埃弗雷斯特、懷俄明技術學院和希爾德等學校，面臨着大量政府調查和訴訟，指控其存在系統性欺詐，最終申請破產。在此之後，聯邦政府宣佈多達335,000名前學生可以通過在一份簡單的表格上勾選一個框並簽名來免除他們的貸款，偽證罪的懲罰在所不惜。前學生們被告知，這樣做將使他們的債務作廢，並促使對過去支付的退款。

但對於受欺詐的借款人來説，事情變得複雜得多。

儘管奧巴馬政府假定科林斯誤導了這些借款人，但多達80,000人處於違約狀態，並正在與嚴厲的催收措施作鬥爭——工資扣押、税款退款和聯邦福利的扣押——代表教育部和財政部。其他人則在償還他們並不知道自己不欠的債務。

奧巴馬政府的舉措強調了一個基本事實，即負責聯邦學生貸款項目的官員的工作：他們的職責是最大化催收，而不是幫助借款人。事實上，同一個人——詹姆斯·W·倫西，部門學生援助單位的首席運營官——直接監督催收和債務豁免。倫西拒絕發表評論。

“這些孩子在很大程度上被欺騙了，而教育部在某種意義上通過讓他們跳過障礙來獲得他們應得的救濟，繼續造成傷害。”

克里斯托弗·蘇亞雷斯在2011年入讀科林斯學校時失業。他説，招聘人員承諾他在汽車修理項目畢業後每小時至少賺30美元，並向他展示了前一年畢業班在職場上的表現數據。但在他畢業後，面試官告訴他，他所能期待的最好結果是去Pep Boys或AutoZone做零售工作，每小時賺9美元。

今年，蘇亞雷斯收到了來自一家政府承包商的信件，威脅要扣押他的工資，以償還約25,000美元的違約學生貸款，儘管他在八月份在一位公共利益律師的幫助下提交了政府要求的債務減免文件。42歲的蘇亞雷斯來自加利福尼亞州安提阿克，作為一家醫院的辦公室助理，他的年收入約為25,000美元。“哦，天哪，他們要拿走我的車，扣押我的工資，或者進我的家拿走我擁有的東西，”蘇亞雷斯談到他對政府承包的債務催收者的恐懼時説道。

在蘇亞雷斯向教育部申請取消債務幾周後，第一份工資扣押令就來了。他通過提交債務減免申請對該決定提出上訴，但沒有成功。“您沒有提供任何證據或文件來支持您提出的異議，”教育部貸款承包商在10月6日的信中寫道。儘管蘇亞雷斯和他的律師都表示他符合債務取消的資格，但這封信還是寄到了他的手中。

成千上萬的前科林斯學生同樣有資格取消他們的聯邦貸款——而他們中的許多人仍然對此毫不知情。

像蘇亞雷斯這樣的債務人並沒有在他們的月賬單上被告知他們有資格取消貸款。雖然教育部向大約335,000名前科林斯學生髮送了一些信件和電子郵件，告知他們可能有資格獲得債務減免，但倡導者表示，這根本不是傳播信息的最有效方式。“消費者更有可能打開包含賬單的郵件，而不是一些隨機的信件，”前聯邦貿易委員會高級官員喬爾·C·温斯頓指出。

當蘇亞雷斯收到聯邦政府的一封信時，他認為這是一個惡作劇。他曾經被一則承諾債務減免的電視廣告所欺騙，支付了500美元后才意識到這是一個騙局。“我看不出他們為什麼不在賬單上寫上‘嘿，如果你覺得自己被欺詐了，請勾選這個框’，”温斯頓説。

事實上，聯邦政府在之前的案件中採取過類似的措施。在2014年，聯邦貿易委員會要求T-Mobile用與賬單不同顏色的紙張通知消費者他們的退款權利。負責監督其債務減免計劃的教育部官員羅伯特·凱在當時是聯邦貿易委員會消費者保護部門的高級官員。在10月18日的一次電話會議上，當被問及教育部為什麼沒有做更多來幫助借款人時，凱提到了超出他控制的預算問題，活動組織“債務集體”的成員盧克·赫林在會議上表示。凱拒絕發表評論。

“當教育部想要收錢時，它不會停止，”來自紐約羅切斯特帝國正義中心的工作人員瑪吉·羅布説，她曾代表前科林斯學生。“它會想辦法。為什麼他們不這樣做來幫助這些學生解除貸款？”

即使借款人申請減免，他們也面臨看似毫無根據的拒絕。教育部的員工曾 錯誤地告知一些借款人沒有聯邦債務取消的權利。（該部門對此表示道歉。）一些借款人表示他們根本沒有聽到任何消息。“直到今天我都沒有聽到任何消息，”來自田納西州巴黎的56歲安·鮑爾斯説。鮑爾斯是一名前科林斯學生， 曾在一個處理學生債務的政府諮詢委員會中任職，九個月前她自己申請了債務減免。

即使政府試圖通知借款人，但在資格要求方面並不一致。我在六月，該部門悄悄修訂了其網站上首次發佈的因虛假就業聲明而受損的項目列表三個月前。這些變化影響了超過100個項目。

自1995年以來，聯邦學生債務人有權在其學校從事欺詐行為時取消貸款，但在接下來的二十年裏，只有少數借款人申請了貸款取消。教育部將這一權利埋藏在貸款合同中，並似乎沒有向學生宣傳。

儘管在去年之前，嘗試利用這一條款的債務人數很少，但彭博新聞審查的1998年內部部門電子郵件顯示，官員們對借款人提出的“不斷增加”的索賠感到擔憂。在一封電子郵件中，仍在教育部工作的律師羅納德·B·桑建議同事們制定一個處理這些索賠的系統。他的建議被忽視了。桑拒絕發表評論。

科林西安的破產加大了該部門處理債務取消請求的能力。試圖支持這一掙扎中的連鎖店引發了前學生的反彈，他們發起了債務罷工。聯邦官員去年宣佈計劃創建桑近二十年前建議的那種系統，但卻被一些82,000個索賠所淹沒，這些索賠來自 allegedly defrauded former college students.

奧巴馬政府的舉措強調了一個基本事實，即負責聯邦學生貸款項目的官員的工作是最大化收款，而不是幫助借款人。

總體而言，借取聯邦貸款支付科林斯課程的學生無法負擔這些費用。

49歲的波士頓居民胡里奧·岡薩雷斯（Julio Gonzalez）在2010年報名參加了科林斯的醫療助理項目，他説，招聘人員告訴他他的犯罪記錄不會妨礙他獲得高薪的醫院工作。在為期九個月的課程進行幾個月後，他説，學校改變了主意，警告他過去的記錄會使他在醫院無法就業。他每天都接到教育部合同債務催收員的電話，關於他大約16,500美元的違約貸款，直到上個月，他向馬薩諸塞州檢察長辦公室投訴。“他們一直在打我的電話，”岡薩雷斯説。“我每幾分鐘就接到電話。我不得不把它關掉。”

馬薩諸塞州檢察長莫拉·希利（Maura Healey）稱這種催收行為“非常不公平和不公正”，並敦促教育官員改革他們的做法。

岡薩雷斯還擔心他的僱主，一家成人日託中心，在他申請債務減免的四個月後，於九月份收到的工資扣押令。“我有車貸、房租、保險，”他説。“我該如何生活？”

儘管教育部 在其網站上聲明將停止對科林斯借款人爭議債務的催收，但像岡薩雷斯這樣的經歷很常見。可能涉及的資金實在太多。

2015年3月的一項部門分析披露給紐約法律援助集團，發現聯邦政府在過去四年半中向科林斯學生髮放了超過32.4億美元的貸款和累計利息。如果貸款被取消，聯邦政府將不會看到一分錢的收入。

該部門長期以來一直抵制簡化借款人獲得債務減免的途徑。教育部堅持要求借款人填寫確認其懷疑的文件，奧克蘭，加利福尼亞州的住房與經濟權利倡導者的蘇亞雷斯律師諾亞·津納表示。類似地，一家已倒閉的營利性美容學校連鎖的前學生不得不起訴教育部，試圖迫使其向前學生髮送通知，告知他們可以申請債務解除。該案件仍在審理中。

教育部長約翰·B·金（John B. King Jr.）擁有廣泛的法律權力來取消學生債務，批評者敦促他採取這一措施。但他的機構拒絕採取行動，部分原因是聲稱不知道哪些職業項目 allegedly 欺詐了科林斯學生。在2014年之前，聯邦政府的學生貸款數據庫僅識別學生就讀的學校及其時間。該部門需要前科林斯學生展示他們參加了哪些項目，以便獲得債務減免。該部門拒絕讓金接受採訪。

但在與彭博新聞的採訪中，加利福尼亞、伊利諾伊州、馬薩諸塞州和內布拉斯加州的檢察官表示，教育部現在擁有這些記錄。他們之所以知道這一點，是因為教育部在七月份開始與州檢察長辦公室分享這些記錄。這些記錄首次識別了科林斯學生所參加的職業項目。例如，在伊利諾伊州，檢察官估計大約40%的1.7萬名科林斯債務人蔘加了虛假職業宣傳的項目。伊利諾伊州檢察長麗莎·馬迪根表示，她的辦公室對教育部記錄的全面分析表明這些記錄是可靠的。

聯邦政府現在對哪些借款人被科林斯的虛假就業統計誤導有了較好的瞭解，並可能面臨對他們可能不欠的債務進行強力催收的嘗試。但教育部和財政部仍然繼續通過定期的月賬單、工資扣押令以及威脅扣押税收抵免和社會保障福利來收取這些債務——而沒有提供有關借款人解除債務權利的信息，彭博新聞發現。

馬薩諸塞州檢察官的一項研究顯示，近四分之一的符合條件的債務人在向教育部申請債務減免後，收到了來自部門承包商威脅扣押他們工資或聯邦福利的通知。

甚至不清楚聯邦政府是否在合法地收取這些債務。今年十月，哈佛法學院掠奪性學生貸款項目的律師對教育部和財政部提起訴訟，針對他們收取與科林斯相關的學生債務的努力。他們辯稱，政府忽視了自己關於欺詐的證據，並錯誤地認證了債務是合法可收取的。政府尚未對該投訴作出回應。

教育部通過指出大約15,000名前科林斯學生的債務取消以及持續的外展努力（例如由 其貸款承包商之一提供的電話熱線）來為自己辯護。甚至還有一個 5,000美元的Facebook廣告活動旨在接觸受騙的學生。相比之下，馬薩諸塞州檢察長辦公室在八月表示，它已投入超過1,200小時的員工時間來幫助前科林斯學生。

“我們都被教導要信任教育，”前科林斯學生鮑爾斯説。“但信任教育部讓我陷入了困境。”她説，今年早些時候，她質問了她指責的部門官員。“我説，‘我信任你們，而你們讓我們失望。你們本該是守門人。你們本該保護我們。結果你們卻把我們送給了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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