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羅斯:排外只會使恐怖主義愈演愈烈-喬治·索羅斯
【2015年,極端恐怖主義在世界各地多次伸出爪牙,在散佈恐懼的同時也擴大了保守排外思想的影響力——我們從特朗普、勒旁等人的崛起中可見一斑。作為著名的自由主義者,喬治·索羅斯呼籲西方世界堅持理性,對多元文化保持開放,否則便“落入了恐怖分子的圈套”。不過,除了堅持原則與價值觀外,索羅斯也未能就根除極端恐怖主義拿出實質性建議。】
在巴黎等地遭到恐怖襲擊後,歐美國家——尤其是法國——作出了一系列反應,使歐美的開放社會是受到了比平日更大的威脅。
“伊斯蘭國”“基地組織”等聖戰恐怖分子已經發現了西方社會的“阿喀琉斯之踵”:人們怕死。“伊斯蘭國”的外宣部門通過令人畏懼的襲擊和駭人的視頻煽動恐慌情緒,喚醒並放大人們對死亡的恐懼,使開放社會中本來具有理智的人們摒棄理性。
腦科學家發現,情感是人類推理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一發現解釋了為什麼聖戰恐怖主義能對我們的社會構成如此重大的威脅:由於畏懼死亡,普通人乃至領導人的思考與行動都缺乏理性。
其實,我們在經驗層面早已得知:當大家都貪生怕死,情感就控制了我們的思想和行動,因而很難做出理性的判斷。在我們的大腦裏,掌管抽象價值觀與原則的部分進化較晚,這部分恰好是構建和維持開放社會的基石,而恐懼則能激活我們大腦中更為古老和原始的部分。
因此,我們應對恐懼的方式,時時刻刻關係到開放社會的存亡。當一代年輕人從父母那裏繼承了開放社會時,他們只有接受考驗,並學會如何保持理性不被恐懼腐化,才會明白維護開放社會所必需的付出究竟是什麼。聖戰恐怖主義只不過是一個最近的例子。對核戰爭的恐懼考驗了上一代人,對法西斯主義的恐懼考驗了我這一代人。
聖戰恐怖分子的終極目標是説服全球的青年穆斯林,除了恐怖主義別無選擇。恐怖襲擊是實現該目標的唯一方式,歐美潛在的反穆斯林情緒將被對死亡的恐懼喚醒並放大,誘導非穆斯林人羣把所有穆斯林都視為潛在的襲擊者。
目前這一切正在發生。人們在恐怖主義的刺激下,歇斯底里地排擠穆斯林,導致恐懼與怨恨在歐美國家的穆斯林羣體中蔓延——老一輩人心存恐懼,年輕一代人則充滿怨恨;結果形成滋生恐怖主義的温牀。這是一個相互作用、相互強化的過程。
怎樣才能終止並扭轉這一過程?任由恐懼主宰,放棄開放社會的基礎價值觀和原則,向敵視穆斯林的衝動妥協,這種難以抗拒的誘惑絕不是我們尋求的答案。在觀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辯論時,我對此深有體會。只有牢記一點,按照敵人的意願行事一定是非理性的。
要消除聖戰恐怖主義帶來的危險,光靠抽象的辯論是不夠的;我們需要制定戰勝它的戰略。我們需要銘記一個事實,即聖戰主義並非新事物,它已困擾我們超過一代人的時間。事實上,我們或許難以正確理解聖戰主義,但必須進行嘗試。
敍利亞衝突是歐洲難民危機的根源,而後者直接威脅到歐盟的生存。如果敍利亞危機得到解決,世界將更加太平。
我們必須要認識到非常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伊斯蘭國”現在已處於弱勢。雖然它在全世界散佈恐懼,但它對根據地的控制已被削弱。聯合國安理會一致通過反對“伊斯蘭國”的決議,“伊斯蘭國”領導人很清楚,他們在伊拉克和敍利亞的日子已經快到頭了。
當然,敍利亞的未來依舊充滿不確定性,我們不能孤立地理解或解決該國內部的衝突。但有一點是非常清楚的:絕不可落入恐怖分子的圈套,按他們的想法行動。正因如此,隨着2016年的到來,我們必須重申堅持開放社會的原則,不畏艱難地抵制唐納德·特朗普和特德·克魯茲之流的蠱惑。

特朗普的反穆斯林言論飽受主流批評,同時深受大量普通民眾歡迎
(觀察者網楊晗軼譯自《世界報業辛迪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