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爺:下調中國主權評級展望 穆迪的底氣到底何在?-茂哥
據説,魚的記憶只有3秒;而評級機構穆迪的記憶即便比3秒多些,卻也十分有限。
就在3月2日這一天,評級機構穆迪下調了中國主權債務的評級展望,從穩定變成了負面。

穆迪的記憶到底有幾秒?
不過,我猜想,穆迪的高管們要麼是完全不看電影,要麼就真是記性出了問題。要知道,在剛剛拿下奧斯卡小金人的影片《大空頭》當中,就有這麼一個橋段。



發現美國次級房貸中的巨大漏洞後,影片中的幾位大空頭們便決定拿次貸開刀。不過,就在形勢逐漸明朗,房貸違約現象逐漸增多的情況下,標普、穆迪和惠譽這些評級機構卻仍然拒絕下調次貸衍生品的評級。這讓片中的主人公,空頭之一的馬克·鮑姆承受重壓。儘管押寶空頭的大方向沒錯,但持有空頭頭寸的資金成本也讓鮑姆有點喘不過氣。
於是,在煎熬之下的鮑姆,便向標普的一位女高管爆發出了熊熊的怒火。無奈之下,這位女高管給鮑姆交了底——不給垃圾債券定個高級別,隔壁老王——不,隔壁穆迪就要來偷人了。
正所謂,都是在江湖上混社會的,誰還沒些難處啊。要説標普節操低,無奈穆迪節操更低,沒辦法啊。
雖然上面這些都是影片中的橋段,但《大空頭》卻絕不是任何一部什麼別的影片。按照我的理解,這地地道道是一部偽裝成商業電影的紀錄片。在片中,評級機構對次貸危機的推波助瀾得到了最為生動的詮釋。本來,對結構化的金融衍生品CDO和CDS而言,若是市場能夠對房貸違約做出及時反應,即便是發生危機,卻也不會是最終人們所看到的那個樣子。
實情是,恰恰是穆迪等一干評級機構努力地為CDO等金融衍生品塗脂抹粉,人們便繼續對當時正逐漸發酵的大規模房貸違約視若無睹。
這一切恰如皇帝的新衣,只等一個願意親自用雙眼去感受真實世界的孩子。

這一切恰如皇帝的新衣
不過,人類卻從來不會真正地從錯誤中學會什麼。時至今日,情況沒有任何改變。更多的人仍然是只願意借別人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
只是讓人未曾想到的卻是,包括穆迪在內的各大評級機構卻也曾經是願意揭穿真相的孩子。
評級機構曾經的光榮歲月
“必須客觀理性地看到這個事實,國際評級機構近百年來確立的話語權和公信力不是偶然的。”中國人民大學國際貨幣研究所理事和副所長向松柞曾這樣分析穆迪的成功。
他認為,“它(評級機構)有自己獨特的地方,它的評級模型、公信力等各個方面是經過市場考驗的。”追溯到100年前,在三大評級機構中,最早涉足債券評級業務的就是穆迪。穆迪創始人約翰·穆迪於1909年就開始首創對鐵路債券進行信用評級。1913年,穆迪開始對公用事業和工業債券進行信用評級。
信用評級機構作用得到資本市場認可,一個重要的時問點是1929年的美國經濟大蕭條。

大蕭條讓穆迪等評級機構一舉成名
來自標普和穆迪官網的信息稱,1929年美國經濟大蕭條股票市場崩潰之前,標準和普爾都建議客户變現了他們的資產,它們提前認識到股票價格會大跌。穆迪也一直在發佈和跟蹤債券評級。當債券違約突飛猛漲的時候,穆迪給予的高信用級別債券很少出現無法還債的情況。
這讓穆迪、標普等信用評級機構在資本市場奠定了名聲。
在接下來的數十年間,評級公司的影響力隨着各種債券交易的擴張而逐漸增大。1941年,標準和普爾合併,組建了標普公司,當時已經覆蓋了大約7000只市政債券的評級。
到2010年,標普官網顯示,標普評級的債券金額已經超過32萬億美元。而2010年的美國債券市場中,債券總額僅為35萬億美元。包括了國債、地方債、市政債以及公司債等。
事實上,至少在上世紀90年代中葉以前,三大評級機構在國家債務方面的一貫表現受到了市場的認可。
只是時至今日,欺詐就是欺詐,違法就是違法;在這裏,昔日的功成名就卻並不是穆迪等應當逃過懲罰的理由。
但是,穆迪最終卻仍然成功地逃出生天。以至在當今社會,它在依舊可以興風作浪,做出不負責任的評級的同時,卻還有大把大把的人願意買賬。
穆迪欺詐行為人盡皆知,卻又為何得以逃脱懲罰?
美國次級房貸大規模違約自2007年始。此後,人們便開始逐漸瞭解到在危機中,穆迪所扮演的那種不光彩角色。不過,金融市場卻依然按照老的遊戲規則運行。
雖然美國證監會於2010年一度要起訴穆迪,但最終卻讓其得以逃脱懲罰。本來可以讓這家欺騙過所有人的公司徹底聲名掃地,可美國證監會卻以“缺乏執法手段”的理由,主動放棄了對穆迪的行政訴訟。
按照美國證監會的官方口徑,2007年時,穆迪在歐洲分部的一個評級委員會拒絕下調總值10億美元的債券。這些債券因通脹原因本應被下調評級。但為了維護“聲譽”,穆迪拒絕改正錯誤,證監會遂決定對穆迪展開訴訟。
不過,麻煩事兒也來了。這個委員會設在歐洲,可按照2010年7月開始實施的“道得-弗蘭克”法案,對穆迪旗下這個身在境外的委員會,證監會竟然連執法權都沒有。
嘿!雖説要肯定美國證監會想對穆迪下手的勇氣,可他們對於爆點的選擇還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話説回來,其實道得-弗蘭克法案某種程度上來説,恰恰就是為穆迪量身定做的。震驚於次貸危機的驚人後果,這部法案倒是認認真真地增添了不少監管方面的繁文縟節。
不過,按照美國記者艾莉森·菲茨格拉德2014年的一篇文章來看,這件事倒是另有隱情。
説到底,評級機構恰如美林這類投行一般,同樣已經變得**“大到不能倒”**了。

縱然是抗議,最終也是徒勞;“大到不能倒”的華爾街之狼們依舊過着花天酒地的日子
圍繞“是否應懲罰評級機構”,菲茨格拉德揭示出了三大困境:
1、儘管國家養老基金也對評級機構提起了訴訟,但養老基金卻根本無法在擺脱信用評級的情況下,進行投資決策。
2、由於擔心會再度對市場造成嚴重打擊,許多金融業的改革方案,聯邦政府根本就沒有認真執行。
3、最重要的,其實還是證監會的“護犢子”:對於評級機構,美國證監會主動放棄了執行道得·弗蘭克法案中的部分“嚴刑峻法”。

菲茨格拉德文章截圖
而就在2007年次貸危機爆發至2010逃脱起訴這段窗口期裏,穆迪又辦了件大事兒。
2009年12月,繼標準普爾將希臘的長期主權信用評級由“A-”下調為“BBB+”之後,穆迪也隨即跟進。22日,穆迪宣佈將希臘主權評級從A1下調到A2,評級展望為負面。
在華爾街投行紛紛加入做空歐債的時候,穆迪卻沒有如次貸危機時那樣百般袒護,而是選擇了積極配合。
如果説華爾街投行是狼,那麼穆迪等評級機構便是狽。狼狽為奸之際,在歐元區國家中,希臘便成為了他們手中的頭一個祭品。
只是在其中,穆迪無論是選擇袒護,還是選擇配合,背後的根據卻從未改變——説到底,為穆迪支付源源不斷佣金的,還是那些嗜血的華爾街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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