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鳴：性騷擾橫幅三丈，非一日之寒

三八婦女節前一天，大學校園裏掛起了幾幅“女生節”橫幅，然而，一看標題觀眾就瞬間驚呆了。大學男生如此飢渴？性騷擾竟然這樣明目張膽？如果你沒看過，往下隨便感受一下。

就這樣，還有人説“你連幽默感都不懂，這些都是調侃，你一點都不包容”，“這是大學文化的一部分”。

我讀書少，原來大學文化就是黃段子？幽默感必須要走下三路麼！為什麼我們本以為男女比較平等的社會竟然出現了這樣的橫幅？這些直男癌晚期的少年怎麼就斷不了根呢？來……給你推薦一部話劇，雖然説的是60年代的美國，但我一個男生看完也是沉默了。

飯桌上的尷尬笑話

這部話劇叫《那年我學開車》，開場沒多久的時候，剛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主人公小貝就在家庭晚餐上，遭受了一系列羞辱。她的家人肆無忌憚地談論她豐滿的胸部，毫不顧及她的感受。小貝的外祖父更是時常開小貝的下流玩笑，比如“小貝轉過街角前5分鐘她的乳頭就轉過來了”，當提到小貝要上大學時他説，“她哪裏需要大學學位？她的證書都長在胸上”。在他眼裏，和第二性徵相比，女性的學歷並不重要。

想想上面那條“你的引力 波太大 我HOLD不住”？這五十年來，性騷擾的“花樣”可真沒什麼進步。

小貝生氣了，她的姨父佩克前去勸慰她，説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我不認為你應該這樣對家人”。即使家裏的女人們在劇中不止一次地念叨“家裏的男人沒一個好人”，她們仍然只是默默承受。

小貝的外祖父是個色情狂，而且他的性索取具有強烈的掠奪性。他把他的求偶描述成“劫奪薩賓女人”，“像獅子捕捉羚羊”一樣獵獲了小貝的外祖母。他“每個早上、每個晚上”，甚至有時“每個中午”都與小貝的外祖母做愛，可是從未顧及過她的感受——她一生中從未有過一次性高潮。

小貝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生活並不和諧

失敗的性教育

祖父一輩畸形的關係，深刻影響着小貝。小貝的外祖母在性問題上十分保守，教育小貝不要進行婚前性行為。她在教育小貝母親和姨媽的時候，只讓她們對性的瞭解停留在童話裏，讓她們去找神父瞭解性。小貝的母親對這套性教育深惡痛絕，告訴她性行為痛苦不多，還很有樂趣。但可能是因為她婚姻的不幸，她對小貝的教育，無論是第二性徵還是面對男性的追求，多半傳授的是花招，而不是坦蕩正確的性態度。

在中學，小貝的同學因為她豐滿的胸部而戲弄她，甚至有男生千方百計試圖摸她的胸部。小貝在這種環境下更難自我保護。這所中學的學生也缺乏性教育，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的行為已經構成了性騷擾，並給小貝的生活造成了困擾。這或許是那個時代的侷限所在，畢竟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也就是話劇所在年代的七八年後，性騷擾才在美國成為一個公開討論的話題。

試圖襲胸的小貝同學

無能為力的母輩

小貝的外祖父只在意自己的妻子做兩件事，做飯和鋪牀。這個家庭中，女性的經濟地位很低。小貝的姨媽誇耀着由於丈夫佩克的存在，她能過得比她的妹妹——小貝的母親好。她能夠每個聖誕節擁有“新披風、鑽戒和去百慕大度假的機票”，而小貝的母親卻沒有這些物質享受。由此也導致她們的家庭權力單薄——姨媽和母親都察覺到了小貝和姨夫佩克不尋常關係，卻不能阻止他對小貝的長期性騷擾。

小貝母輩的命運，是當時社會的必然結果。凱特·米利特在1970年出版的《性政治》一書中寫道，“聘用、崗位懷孕、工資和工作時間等方面的歧視相當嚴重。在美國，最近通過了一條禁止用工歧視的法律，這是自婦女獲得選舉權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保障美國婦女權益的聯邦法案。然而，這個法案自其通過之日起從未實行過”。

小貝擺脱姨父的性騷擾，很大程度上是靠社會的進步和自身的努力：她考上了大學，後來有了教師這樣的穩定工作，由於60年代的女權運動，女性地位在美國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使得她的個人努力不致付諸東流。

物化女性職能的現象仍然存在

話劇落幕，60年代的美國照進當今的中國社會——性教育薄弱、婚內強暴、對女性職能的物化……從這一條條三丈橫幅看，這些不公的改善仍舊任重道遠。姑娘們，和你們説起《那年我學開車》這部話劇，並不僅僅是讓你們憤怒，還希望你們明白，如果社會輿論繼續倒退，劇中的男權環境很可能再次出現。在這種環境裏，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在作惡或縱容作惡。

好在，上述條幅曝光後，輿論果斷進行了批判和唾棄。至於我們這些男生，要是幽默感和愛意都靠低級趣味的段子來表達，那還是好好回去給中學語文老師道個歉，再讀一讀觀察者網文章提高姿勢水平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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