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陳品：“國代會”已走進歷史，人代會運轉良好

一年一度的兩會開議，全國人大的“台灣省代表團”的身份特殊又神秘。在3月10日對中外媒體開放的台灣省代表團全體會議上，有記者就問：台灣省代表團的代表主要由哪些人組成？台灣代表團在人大發揮了哪些作用？

這估計也是很多人的疑問，自1949年起兩岸分治至今，“台灣省人大代表”該怎麼選出？台灣民眾不能參加中央政權，權宜之計是什麼？

台灣省代表團雖小，卻很重要

原來為了表示中國的“領土完整”以及台灣並未分裂出去，也彌補台灣民眾無法直接參與大陸地區政治活動的遺憾，目前的全國人大台灣省代表團是根據中國各省、直轄市、自治區與中央黨政軍機關中的台灣省籍同胞（指祖籍在台灣，但本人不一定出生在台灣——觀察者網注）的分佈情況，選出120人到北京協商選舉，最後選出13名代表參加全國人大。這個選舉以差額選舉、不記名投票的方式，兼顧年齡、女性、族羣等因素，綜合考慮後才誕生出以下的名單：

第十二屆全國人大的台灣省代表名單

對於這份名單，首先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參與全國人大的台灣籍代表有13名，其中唯一出生於台灣者，只有陳雲英一人。陳為全國政協常委、世界銀行前首席經濟學家兼副行長林毅夫之妻。林毅夫因反感台灣在“戒嚴”時期的高壓統治、限制人權，以及對中國大陸在改革開放初期的發展前景有着無限嚮往，所以他們夫妻倆人先後於1979、1983年離開台灣前往美國，隨後在中國大陸定居。林、陳二人回到大陸後，林投身經濟學研究，併成為中國經濟決策的智囊、“十五計劃”的起草人之一；陳所學專業為特殊教育研究，也是中國首位特殊教育學的博士，創辦《中國特殊教育》雜誌，堪稱“中國特殊教育的第一人”，夫妻倆在中國大陸皆有非常傑出的表現。

其次，該代表團成員中，11人擁有台灣民主自治同盟的民主黨派黨籍，且幾乎都是任該省市的台盟或台灣同胞聯誼會的主要領導職務，對台灣的瞭解程度、對台工作的經驗當然非常豐富，提案也多是集中在爭取台灣民眾的權利。例如張曉東建議應對《台胞投資保護法》做合理修訂，張雄呼籲完善台灣學生在大陸就業創業的相關制度等。

其餘二人雖然是無黨派人士、不屬於台盟，但陳雲英出身台灣，且為大陸台籍人士中的佼佼者，具有代表性，她過去提出台灣居民往來大陸的簽註由一年延長至兩年，最終獲得了落實；廖海鷹則為外科醫師，擔任第四屆石家莊市台灣同胞聯誼會會長，也是和台灣相關的職務，他基於自己的職業與專業，也在兩會上提議大陸的醫改可以借鑑台灣的經驗。

在女性和族羣方面，名單有4名女性，佔代表團人數的30％，已經高於全體第十二屆全國人大代表中女性的比例（23.4%），也達到了第四屆聯合國婦女地位委員對女性參政議政的比例要求。在民族組成上，也許有人會認為，台灣代表團的原住民（少數民族）只有一席，比例過低（7.69％），不過根據最新公佈數據，台灣原住民佔台灣地區總人口比例是2.33％，其實已經達標了。值得考慮的是，目前台灣當局將台灣原住民（高山族）識別為16族，既然兩岸尚未統一、台灣民眾還是無法參與大陸地區的選舉，台灣省人大代表的名額也未能增加，未來在全國人大台灣代表團的選舉中，只能適當輪換原住民的族類以體現公平性。

垂垂老矣的“國代會”最終走進歷史

台灣省人大代表只能從大陸選出，其實過去在台灣也有相當類似的情況發生。1947年底，“第一屆國民大會代表”（以下簡稱“國代”）選舉共選出2961位代表，實際報到集會者有2841人；到了1953年，這些“國代”任期屆滿必須重選，但國民黨已經敗退到台灣，不可能再從大陸地區選出新的“國代”，而隨國民黨遷台的“國代”僅1041人，不足法定開會人數（總席次三分之二出席）。

為了解決這一窘境，除了下修集會人數為總席次的三分之一就可開議，不足的人數則當時35省省籍人士遞補，遞補的條件也相當寬鬆，只要籍貫屬於大陸的省籍，投票選出國代的投票者（省參議員）也可以遞補成為“國代”，早已喪失了比例代表性。更誇張的是，還有一位在某學校工作20多年的老工友（後勤人員）完全不知已經進入“國代”的遞補名單，直到校長給他《第一屆國民大會代表遞補通知書》，通知他排名在他前面的“老國代”已經過世，才驚覺自己可以從工友轉職成為“國代”，進入議事殿堂。

然而，遞補的速度遠遠比不上“老國代”們的衰亡，只好將在世的“國代”不斷“延任”，也就是無限制的連任，再把與“老國代”沾上點關係的人（親戚朋友、街坊鄰居）都遞補成“國代”。國民黨為了維持“國民大會”的“正統性”及“代表性”，用上述方式使第一屆國民大會永遠不需要全面改選，有人將其歸納為“老的不退，死了就補”，可説是當時“國民大會”的最佳寫照，以致於被台灣民眾稱為“萬年國代”或“老賊”。

台灣民眾遊行反對“老國代”

由於台灣的“萬年國代”未能如人大代表定期全面改選，“老國代”們至1972年時，平均年齡高達81歲，甚至需要當局用救護車一一送到陽明山上的中山樓（“國民大會”會址）才能開會。“老國代”進入會場時，狀況好一點的拄枴杖、坐輪椅，還有用病牀、擔架推進來的，不是插呼吸器、抽痰機，就是打點滴、掛尿袋，更有極品中的極品——已呈現“植物人”狀態的“國代”，在家人或護士的“幫助”下才得以完成投票。如此“國民大會”，“國代”們垂垂老矣，開會時精神不佳昏睡的大有人在，加上年事已高、頭腦昏饋者眾，議事效率可想而知，不過，立法部門的監督權衰弱，也正方便了蔣介石持續在台灣進行行政權一權獨大的威權統治。

圖為新台幣一百元背面的圖案：陽明山中山樓

年事已高的“老國代們”只能靠枴棍、輪椅走進大會現場

綜觀大陸全國人大台灣代表團與台灣的“國民大會代表”，兩者職權相同之處有：1.都擁有對岸的代表象徵國家並未分裂。2.由於兩岸分治，代表改選難度較大。3.選舉國家元首（大陸為國家主席、台灣為“總統”）。4.修改憲法。兩者不同之處也很多，例如前者定期改選，後者幾乎成為終身制；前者享有國務院總理、各部委首長、國家軍委主席、最高人民法院院長、最高人民檢察院院長等官員的任命權，後者沒有。

台灣的“國民大會”如今已經走入歷史，職權由“立法院”取代；全國人大卻運轉的越來越良好，積極發揮參政議政、共商國是的作用，繼續在中國政治舞台上發光發熱。期許未來能真正從台灣地區選舉出全國人大的台灣代表團，更貼地氣的反映台灣輿情，協助制定國家大政與大陸對台工作方針，為2300萬台灣民眾的權利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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