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帆:當歐洲華人遭遇“問題移民”
布魯塞爾恐怖襲擊震驚了世界,然而,歐洲各國領導人最應該擔心的,也許不僅僅是恐怖襲擊。恐襲只是問題的表象,歐洲各國的移民問題才是更可怕的。
如果説恐襲把歐洲這艘木船的舷板打斷了一兩塊,造成了重創,那麼移民問題,則像木船內的蛀蟲,悄悄吞噬,製造為數眾多的漏洞,直至大船沉沒。或者説,正是蛀洞的存在,才使舷板如此容易斷裂。
歐洲各國的移民問題,其實就是“問題移民”的大量存在。“問題移民”對歐洲國家造成的影響到了什麼程度,各國領導人心中應該清楚,但至少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國家能夠拿出有效的措施改變這個現狀,更不要談還有政客把“問題移民”當做政治籌碼,每逢選舉還要利用一把。
讓我們先來看看法國的情況。“問題移民”聚居的巴黎北郊歐拜赫維利耶市(Aubervilliers,簡稱歐市,塞納-聖德尼省)就是一個典型。這裏“廉租房”林立,樓下奔跑着很多不再上學的北非裔兒童;而這裏又緊靠歐洲最大華人商圈,聚集着1500多家華人批發商。雖然商圈內的“老闆”們很少在這個城市居住,但是在這裏就業的華人,出於工作方便只能選擇住在這裏。
於是,兩種移民之間的衝突就產生了。

巴黎北郊歐拜赫維利耶市“廉租房”林立,樓下奔跑着很多不再上學的北非裔兒童。孔帆攝。
我們當然得承認,華人在法國工作生活,也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總體上講是勤勞守法的,有固定收入,為當地社會做出了貢獻。這也得到了法國政府部門的認可。
但是,這裏的北非裔移民由於歷史、社會等原因(下面會詳細展開),很多人生活在貧困線上,他們的孩子也大多“失學”,成為不穩定因素。不少孩子加入搶劫團伙,而搶劫的對象,首先就是他們眼中“有錢”的華人。
歐拜赫維利耶市四路街(Quatre Chemins)的華人居民被搶劫,已經成為一種常態,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以前搶劫只是搶個包,現在是先把人打一頓,再搶錢。有的華人當天被搶完,第二天胳膊打着石膏上街還會被搶,劫匪甚至把石膏打開“關心”一下傷勢。搶劫已經變得瘋狂,連華人小孩子的零用錢都搶,不給就捱打。
警察不管麼?警力不足,根本管不過來,被搶的華人由於怕麻煩也很少報警。關鍵是參與搶劫的大多在18歲以下,警察抓了也要放出來。我就親眼看到一個作案的孩子,剛走出警察局,便向警察做了一個下流手勢,警察裝作沒有看到。當華人問警察,受到侵害怎麼辦時,得到的回答居然是:搬家!
當地華人在飽受身心的折磨之後,終於忍無可忍。他們通過微信羣組織起來,建立了“治安緊急救援羣”,成立了93省華人居民委員會,開始自救。被傷害華人開始陸續到警察局報案,提供有力證據,指認犯罪嫌疑人。中國駐法使館也在居委會同警方高層進行了座談,法國華助中心也給予了支持。

“重災區”華人成立了93省居民委員會,團結抗擊暴力。孔帆攝。
經過努力,治安好轉了一些。但是,大家都清楚,這只是權宜之計。徹底消除治安問題,幾乎是不可能的。“問題移民”已經成了這個國家的無解難題。這裏“問題移民”聚居,二代、三代移民受教育情況越來越差,形成了與主流社會隔離、備受歧視的“貧民窟”。這些孩子現在明明是法國人,卻對這個國家充滿憎恨。他們沒有從父母那裏傳承到文化和價值觀,而法國也沒有給予他們這些東西。
正如法國作家塔哈爾·本·杰倫所言,“問題移民”的家長在陌生的國度,默默忍受着不公正和屈辱。這樣的父輩在孩子們眼中不是英雄,他們是失敗的、無能的。這樣成長起來的一些孩子,有意識或無意識地,希望給父親“報仇”、離開家庭。他們製造混亂和不幸,殺害無辜,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這些孩子沒有歸屬感,空虛的精神世界很容易被所謂的“宗教狂熱”填充。杰倫出生在摩洛哥,他的體會更加透徹。
“伊斯蘭國”的宣傳對象就是這些孩子。這些宣傳充斥着復仇和死亡,他們向這些被歐洲拋棄的孩子承諾光明的前途;他們對這些孩子説,你現在的人生沒有價值,而“伊斯蘭國”能給你價值。
有專家説,伊斯蘭國在歐洲各國安插了數百名恐怖分子。還用安插麼?歐洲各國的“問題移民”隨時可以“揭竿而起”。
像法國歐市這樣的城鎮,在歐盟各國都存在,比如這次“出名”的比利時東部小鎮韋爾維耶就是由“問題移民”城市轉化成了“恐怖之城”。
造成“問題移民”的原因不只是“文化”,法國的福利制度也是“禍首”。法國和實行自由經濟的英國、美國等國家不一樣,採用的是福利社會主義制度,工人最低工資和福利也比英、美等國要高,醫療、住房、家庭、失業保險非常健全。這就導致工作不理想的“問題移民”很少工作或者乾脆不工作。
我在法國上學時,有一個教授幾乎每次上課都感慨:我是出於職業道德來給你們上課的,知道嗎,我的工資,還不如鄰居帶幾個孩子的補助來得多。
我以前供職的公司,有一個北非裔的同事,有次去她家做客,她説自己住在廉租房,我腦補了一下髒亂差的非洲場景。但是,進入她的家門,我驚呆了,是一幢兩層的小別墅,樓下還有花園!他丈夫正在花園裏喝咖啡,聊天問他做什麼工作,他説失業呢。然後告訴我,他工作一段時間,夠資格拿失業金之後,就開始休息。而他這種情況,已經算是“良民”。
正是這種優越的福利社會,讓這些移民覺得“人傻錢多快來”,更多移民開始以家庭團聚的方式進入法國,當然,生活方式要去向前輩“取經”,惡性循環就此開始。在大巴黎93省及其周邊,如果你去警察局換“居留”,會看到9成的穆斯林族裔在那裏等待轉換身份,而且肯定比你快哦。

眾多的北非裔移民在等待轉換身份
當然,我一直在強調“問題移民”,好的移民為這個國家做的貢獻非常巨大,甚至改變了這個國家的歷史和進程。但是,“問題移民”對這個國家的蠶食,也會改變這個國家的進程。
然而,對於“問題移民”,法國和歐洲各國政府都不敢“妄議”,因為這些移民有問題,但是也有選票,還是大量的選票。你想啊,近十幾年來,在法國的兒童醫院,一個法國本土兒童降生,同時就有三個穆斯林兒童降生,你能比麼?
因此,主張排外的極右政治勢力在歐洲乃至美國復興,也就不值得奇怪了。然而,極右勢力上台後,有可能進一步惡化當地外來族裔的境遇,一方面有可能波及其他族裔,另一方面使恐怖主義的滲透更為容易,由此會形成新的惡性循環。
但是,在“問題移民”無解的情況下,歐洲人民必須尋找一條出路,而極右派説,只有我們能提供出路。歐洲人民會冒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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