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盧斯:西方衰落這個鍋,得自己背
(本文原載英國《金融時報》網站,參考消息翻譯。)
這在當時可能是誇大其詞。但當歐洲人擔憂貝拉克·奧巴馬當選總統將意味着美國對歐洲的興趣減弱時,他們並非錯得離譜。奧巴馬是美國首位太平洋總統,這也使他成為首位非大西洋總統。他的“重返亞洲”戰略原本不需要遠離歐洲——但事實上並非如此。如果還有人懷疑奧巴馬把重點放在了歐洲(和中東)以外,那麼這些懷疑在過去一年應該已經消散了。他的繼任者能回覆跨大西洋聯盟嗎?等他卸任的時候,跨大西洋聯盟還能剩下多少呢?
答案是非常不確定的。在安格拉·默克爾決定向敍利亞難民打開德國的大門後,就連國內盟友都疏遠了她——更不要説奧地利、波蘭和法國這樣的鄰國了,它們明確拒絕接受她的這一舉動。結果,已經緊張的歐洲計劃吉凶未卜。

美國在意嗎?如果你去詢問美國主流的外交政策學者——就是布魯金斯學會、外交學會和其他機構中的政府顧問——答案是非常肯定的。美國兩黨精英始終支持跨大西洋聯盟,他們仍將其看作美國領導的全球秩序的基石。
但這些智庫仍停留在20世紀。政客們不再像以往那樣尊重他們。奧巴馬政府的顧問們稱許多智庫所在的華盛頓馬薩諸塞大道是“阿拉伯人佔領的地方”,因為他們從海灣國家要來了大量資金。包括唐納德·特朗普在內的一些有望接替奧巴馬的人很少踏足這些智庫,他們對於美國遠離北約會感到很高興。
在其他參選人中,只有希拉里·克林頓和俄亥俄州州長約翰·卡西奇符合傳統性格。他們的選戰顧問中有許多大家熟悉的面孔。但是,即使是他們也會認同奧巴馬對歐洲“搭便車者”的失望情緒。
要想復興我們所認識的西方有兩個重大障礙。
第一個是敍利亞危機。在大西洋兩岸,很難有人相信上月土耳其和歐盟簽署的協議能撐過2016年。土耳其統一阻止敍利亞難民湧向歐洲的協議建立在其公民可以免籤進入歐洲以及恢復加入歐盟談判的假設基礎上。一旦這兩個謊言被揭穿,土耳其就會重新打開讓難民進入的閥門。如果在美國還有對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塔伊普·埃爾多安是否是獨裁者的疑問,那麼上週在布魯金斯學會他的保鏢粗暴對待批評其政權的記者時,這種疑問就應該消除了。土耳其將沒有機會受邀加入歐盟。
焦點重新轉移到美國身上。無論美國國務卿約翰·克里多麼努力試圖通過外交渠道解決敍利亞內戰,都比不上奧巴馬缺乏興趣。沒有白宮的大力支持,克里的任務顯得不切實際。
奧巴馬不願向敍利亞派兵是可以理解的。他去年承諾要接收一萬名敍利亞難民,但美國只安置了1300名。在卸任前,他不可能實現這一目標。
上週,奧巴馬政府向聯合國提供了1000萬美元,用於解決敍利亞難民問題,這還不到美國一次導彈襲擊的成本。希拉里可能會比奧巴馬更加積極。但她也會收到民意限制。歐洲暫時不能指望華盛頓來解決敍利亞問題。而她自己也無能為力。
第二個障礙是大西洋兩岸日益崛起的民粹主義。無論是英國的“脱離歐盟”運動,在民調中風頭遠勝法國總統弗朗索瓦·奧朗德的馬麗娜·勒龐,還是特朗普在美國的崛起,他們的動力都是遠離“西方”。
歐洲能將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後實施的制裁維持多久是個懸而未決的問題。值得提醒的一點是,默克爾——而非奧巴馬——在實施這些制裁上發揮了作用。
此外,如今在敍利亞問題上,俄羅斯而非美國才是主導者。美國將領證實,俄羅斯對阿勒頗和其他地方的轟炸是蓄意“將難民作為武器”來削弱歐洲。到目前為止,俄羅斯不得人心的戰略似乎在發揮作用。但這也是一種戰略。西方面臨的問題在於,它仍缺乏類似的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