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者網一週軍情| 台灣變成“防空刺蝟”就能活命嗎？-施洋

本週的中國軍情的熱門話題，相當程度上是由美國專業智庫貢獻的：美國蘭德公司發佈了一份題為《台灣的防空選項》的公開報告，大膽建議台軍應該轉變傳統防空思路，從專注於配置大量先進戰鬥機轉向大量採購機動式中短程地空導彈。這種“刺蝟化”的戰略建議如此獨特，一下子引發了許多人的討論甚至批駁；而與此同時，一貫喜歡在軍事問題上“湊五大”的《國家利益》雜誌則拿中國高鐵的軍事價值做起文章，稱這種“軍民融合”的方式是快速投送兵力的重要手段。真的如此嗎？不妨來看一看中國軍隊的“軍民融合”。

變身刺蝟為了活下來

美國蘭德公司本週三推出了新的報告書《台灣的防空選項》，該報告稱，台灣至今仍試圖依靠戰鬥機對抗大陸，然而隨着中國人民解放軍實力的增強，台灣所有的戰鬥機將會很快被摧毀在地面上，並沒有實際意義。報告建議，因此台灣應轉變思路，減少戰鬥機數量，只要維持少量現代化垂直起降戰鬥機（F-35B）即可，同時購買大量機動式中短程地空導彈來重建防空系統，實現“以地制空”。

蘭德公司新報告書《台灣的防空選項》

類似的觀點雖然在軍界看起來出人意料甚至大逆不道，但在智庫界，主張台灣軍隊放棄常規的作戰力量，走“刺蝟路線”出奇制勝的還不在少數。

2014年，美國戰略與預算評估中心就曾提出台灣海軍不應該追求建造中型或者大型潛艇，而應該大造小潛艇，並且認真制定了建造42艘120噸微型潛艇對中國大陸展開“游擊戰”的計劃。當然那一次的報告遭到了台灣“國防部”的嚴詞拒絕，台灣“海軍參謀長”蕭維民公開表示，“120噸的小型潛艦在偵搜能力、耐航能力和作戰能力上，受到很大的限制；而且台灣周邊海域的環境其實蠻複雜的，有些水流是非常強勁的”，因此這種小型潛艇“不符合我們的作戰需求”。

考慮到蘭德公司的新報告與台軍現狀的深深牴觸，這一建議被台灣空軍駁回的可能性同樣巨大，畢竟讓台灣80%以上的飛行員改行去當防空導彈操作手，實在太缺乏操作性了。

台灣目前的防空導彈防禦圈（圖源：美國科學家聯合會）

蘭德公司提出的“刺蝟”式防空計劃

但為什麼蘭德公司會得出這樣的結論？看看最近5年裏蘭德公司關於台灣的報告，我們就能對這種建議的出爐原因猜個大概。

2011年至今的5年內，蘭德公司的各種報告中，與台灣空防有關的主要有5份，其中第一份是2011年公開的《台灣安全新機遇與挑戰》報告，這份報告除了介紹兩岸的政治往來以外，也對台海的軍力平衡及大陸對台攻擊力量進行了介紹。不過在這份報告裏，對於大陸軍力的關鍵介紹主要由兩部分：海軍的造艦計劃以及不斷增加部署的短程彈道導彈。至於空軍？對不起報道里沒有提及。

這種對解放軍空軍的忽視倒不是報告的不完整，而是當時海峽兩岸軍事力量的客觀反映。當時的解放軍海軍已經開始了新一代主戰艦艇的建造，052C型驅逐艦、054A型護衞艦、039A/B常規潛艇等都已經開始批量生產，在數量和質量上開始全面超越台軍；彈道導彈則從1996年以後一直是台灣軍隊的“心頭大患”，也是解放軍空軍壓倒台軍之前唯一可靠的對台火力打擊手段。

至於解放軍空軍，雖然當時中國空軍已經開始批量裝備國產殲-10A和殲-11B戰機，同樣在數量和質量上開始超越台軍，但一來當時裝備舊版本“太行”發動機的殲-11B狀態仍不穩定，二來與想定中的美國空中力量相比，此時的解放軍空軍依舊過於弱小，特別是在四代機研製上的全面落後（在當時這是外界對中國的普遍分析）使得中國空軍難以成為一支具備很強打擊能力的力量。

蘭德公司對中國空軍的瞭解則集中在另一份名為《撼天動地：21世紀中國空軍使用概念》的報告中。這份報告對中國空軍進行了全面的分析介紹，並專門以一個章節介紹解放軍空軍在台海衝突中可能使用的作戰構想、戰力和戰術。不得不承認，同為2011年的報告，這份報告在對解放軍空軍的預測上更有遠見，將包括轟-6K等一系列裝備的定位都分析個八九不離十。而在介紹對台作戰時，該報告不無憂慮地提到，過去15年，解放軍空軍已有了重大的進展，從過去多數由老舊戰機組成的龐大、防禦為主的部隊，轉變為一支擁有更現代化戰機的較小型（但仍然相當龐大）的部隊。

《撼天動地：21世紀中國空軍使用概念》中對轟-6K打擊範圍的推算

這份報告預言，儘管解放軍在未來10到15年發展與接收大量新作戰構想、戰術與系統的過程中，必定會遭遇挫折和痛苦的教訓，但從過去10到20年的經驗顯示，中國大陸在引進新戰力方面可説相當成功。假如情況果真如此，解放軍在未來10年的後半段，將開始對美國在西太平洋的空中作戰構成強大的挑戰，尤其是在台灣及其周邊地區。

早在那個時候，蘭德公司就已經在分析中隱約透露出對台軍現行防空體系的不安。報告中指出，對台灣而言，採購足量的導彈防禦系統，抵抗同時來襲的100多枚彈道導彈彈頭，顯然不是一項可行的方案；因此，台灣必須接受其多數軍用機場跑道可能至少遭到暫時癱瘓，而許多或多數未進機堡防護的戰機可能在第一波彈道導彈攻擊中遭重創或摧毀的可能性。

類似的判斷在2012年的蘭德報告中繼續出現，在《對華衝突：前景、後果和威懾戰略》中，蘭德公司對防禦台灣的評估就更加悲觀：“隨着中國繼續推進軍隊現代化，美國確保防衞台灣的能力也受到侵蝕。近期，中國將具備可以威脅到美國陸地和海上軍力投射平台的能力——也就是威脅美國的空軍基地和航空母艦，以及台灣自身的防禦設施。這一地區的軍事平衡正在轉變，這一趨勢看起來是不可逆轉的。雖然要突破堅決抵抗越海登陸絕不容易，但台灣的直接防禦已成為一個挑戰，在未來數年還會變得越來越難。”

2011年，有鑑於傳統的愛國者、天弓防空導彈系統複雜、機動不便的缺點，蘭德公司提出了讓台軍裝備“陸射型先進中程空對空導彈”等機動型點防空系統的設想，並提出這有助於防禦台灣的空軍基地和其他重要目標，抵抗解放軍戰機、巡航導彈和精準武器的攻擊，進一步增加能在攻擊後存活的飛機數量。

到此為止，蘭德公司對於防禦台灣的困難已經有了較為清晰的認識，但將這種認識完整成體系地展現出來，還要等到蘭德公司2015年的報告《中美軍事記分卡——兵力、地理及不斷變化的力量平衡》。這份報告裏，台灣的空軍戰鬥力因為“過於薄弱，無法對分析結果產生影響”，乾脆不被當作變量考慮，而美軍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誤讀甚至弱化了解放軍的威脅，但在關於台海上空空中力量的比較還是令美國人瞠目結舌：1996年，美國還只需要50多架戰鬥機值班就能在海峽上應對中國空軍，而到2017年，美軍需要達成同樣目的，需要的數字就已經增長了5-8倍，而如此多的戰機甚至連沖繩美軍基地都無法容納，且大量密集停放在第一島鏈的戰機本身會成為彈道導彈和遠程巡航導彈極好的打擊目標。

7個聯隊504架戰機，在第一島鏈裏擺都擺不開

換言之，在蘭德公司的分析裏，不僅台灣空軍，就算美軍用傳統的方式介入台海，也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更何況解放軍的殲-20戰機成軍在即，台海上空的美軍優勢不僅現在已經所剩無多，還可能在解放軍的飛速發展中被逆轉。

有鑑於此，蘭德公司才提出了“防空游擊戰”的想法。從防空導彈系統的作戰來説，頻繁機動、積極隱蔽、伺機作戰原來就是基本原則，從越南戰爭、中國國土防空作戰、中東戰爭再到科索沃戰爭，出色的防空導彈作戰都要遵循這一原則。所謂的“陸射型先進中程空對空導彈”最大的優勢在於體積較小，且具備主動雷達引導頭，可以實現發射後不管，強化其多目標交戰能力和機動能力。

但是在一整套防空系統中，陸射型先進中程空對空導彈依然要依賴包括搜索雷達、交戰指揮中心等一系列支援系統，因此在實際交戰中，一整套防空導彈也很難像一般定義上的“游擊戰”一樣機動靈活，而只要反輻射導彈將其搜索雷達摧毀，剩餘的發射系統也缺乏獨立作戰的能力。加上台灣島地形狹窄，機動範圍本就不大，開戰後特別是解放軍登陸後機動空間遭到近一步壓縮，這種“游擊戰”最終顯然也不容樂觀。

目前台軍防空導彈是沿海要地部署，在戰爭中基本上是一次性的

當然，將防空系統從幾個部署在固定陣地的防空導彈增加為幾十個機動防空導彈發射連，對解放軍而言，要快速消滅的難度顯然會增加不少，雖然於整體戰局無益，但這種“刺蝟戰法”只要能添些麻煩就足夠了。

不難看出，蘭德公司對台灣提出的這個建議，其實也隱藏了另一個重要的潛台詞：在當前台海的力量對比下，美軍已經不太可能在台海有事之後的第一時間就積極介入。原本台軍設想的“頂住一週等待美援”極有可能會徹底落空，台軍現在需要堅持更多的時間，才可能等到理論上的“國際形勢起變化”，而這對於台軍防空部隊而言，首先就要他們能夠活下來。

高鐵運兵裏的軍民融合

美國《國家利益》雙月刊網站4月6日報道，隨着中國高速鐵路的拓展，中國軍隊也開始利用高鐵開始實現快速機動。網站關注了2015年5月14日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次軍事演習，當時中國人民解放軍蘭州軍區某旅的部分官兵在一次戰備演練中登上一列高鐵列車前往新疆。

高速鐵路作為一種快速地面交通運輸手段，用於軍事部署並不是什麼新奇或者奇怪的事。早在2008年“漢光”軍演中，台軍就曾經調動駐防颱灣中部的第200機械化步兵旅一部從台中烏日站乘高鐵馳援台北。高鐵的運行速度可達時速300公里，是地面交通中最快的，加上高鐵一次能夠運輸上千人，是成建制兵員輸送的不錯選擇。

不過解放軍也好、外軍也罷，高鐵運兵這件事情大多處於淺嘗輒止的狀態。原因無他，高鐵運兵雖然速度很快，但其缺陷也十分明顯。首先高鐵只能運輸輕裝步兵，無法運載各類車輛等重裝備，也無法運輸大件的後勤物資，在這一侷限上，高鐵甚至還不如民航客機運輸（民航可以運輸標準貨櫃尺寸的大件物資）。高鐵只能用於部署攜帶輕武器的徒步步兵，用於國內的各類突發情況處理時，這樣投送還有一定價值，在正規作戰時，這種“兵馬已動，糧草未行”的運輸方式給大規模調運造成的不協調甚至比其帶來的優勢還要嚴重。

一小時的機動就能跨越二三百公里，高鐵運兵對於救災、鎮暴等緊急任務來説非常有用

正規作戰還是得依靠普通鐵路、空運和公路

在速度上，高鐵運輸比不上客機；在運量上，高鐵比不上海運和貨運列車；在靈活性上高鐵又比不上公路運輸，只有在短距離快速運輸純粹的輕裝步兵方面，高鐵才具備一定的優勢。相比之下，高鐵之於軍事運輸的最重要價值，依然是其輪下四通八達的鐵路線。

對於解放軍而言，軍民兩用從來不是一個新概念。從50年代徵用漁船改裝近海巡邏炮艇，到1996年台海軍事演習中的“千軍萬馬過海峽”，再到新世紀徵用車輛滾裝船成建制運送機械化部隊經人工港直接登陸，民間運輸力量一直是軍隊使用規劃中的組成部分。

2014年，中國海軍首次運用地方民船對海軍艦艇進行了海上油料補給；去年6月，《新造民船貫徹國防要求技術標準》也正式成為國家軍用標準並頒佈實施。包括集裝箱船、滾裝船、多用途船、散貨船、雜貨船等6大類新造民船都將貫徹國防要求。

至於民船改裝後軍用，中國更是緊跟國際腳步。在美軍依託阿拉斯加油輪設計兩棲機動平台後不久，中國海軍也通過油船改裝成半潛運輸船“東海島”號，用於野牛大型氣墊船的運輸和機動。而海軍專門建造的偵察漁船早已在中國的海防前線服役了幾十年，為海軍蒐集了大量有價值的情報。

鐵路運輸作為地面大宗運輸的傳統強者，歷來是各國軍事運輸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的高鐵網絡全面鋪開後，不僅可以方便居民生活，其線路在擴大軍隊運輸能力上，同樣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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