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寶:紙牌屋主角如果參加美國大選,能笑到最後嗎?
【3月民調顯示,奧巴馬的支持率低於一大票影視作品中的虛構總統,即使《紙牌屋》主角安德伍德身背兩樁命案,仍然甩開奧巴馬10個百分點。《紙牌屋》片方也藉着2016美國大選,製作安德伍德的競選海報,為自己造勢。
安德伍德如果真的穿越到現實中,他會有強大的政治盟友與金主,有對手的黑材料,但這一套也許已經不那麼吃香了。】

2008年後,美國政壇上出現新的風向,政治經歷簡單的新人,往往更容易脱穎而出。2008年總統大選中,僅有一任聯邦參議員經歷的奧巴馬,擊敗更資深的麥凱恩;2012年,代表共和黨挑戰奧巴馬的羅姆尼,是半路出家的投資家,只有一任馬薩諸塞州州長經歷。
在20世紀,美國曆任總統都有豐富的政治經歷,在入主白宮前,基本都在國會、內閣長期任職,其中不少還擔任過大州州長,基本上都有幾十年的政治經驗,就任總統時已趨於冷靜穩健。
除了肯尼迪之外,20世紀這一規律很少被打破。而肯尼迪的名字,是和許多極具爭議的政策聯繫在一起的,包括“豬灣事件”、“古巴導彈危機”、“特種戰爭”、“243號電報”、“美元危機”,直接或間接導致了美國在60年代末的內外交困。直到當年敗於肯尼迪的尼克松入主白宮,美國才逐漸擺脱困境。
政府支持度低殃及資深政治家
政治新人受追捧的現象背後,是美國民眾對國家的未來信心流失,對政府的信任持續低迷。今天,美國公眾對政府的信任跌倒歷史新低,只有19%的美國人認為聯邦政府在做對的事,而在艾森豪威爾、肯尼迪時期超過70%,里根時期還高於40%。[1]
根據皮尤公司2015年的調查,絕大多數美國人覺得自己在政治上是輸家。具體數據是,64%的美國人認為自己是輸家,25%認為是贏家,前者超過後者兩倍。[2]
具體到兩黨數據,52%的民主黨和親民主黨人士認為自己是輸家,40%認為自己是贏家;79%的共和黨和親共和黨人士認為自己是輸家,僅有14%認為自己是贏家。[3]
調查也發現,認為自己是輸家的受調查者,對政府的不滿和憤怒更高,這一羣體中,滿意佔9%,不滿61%,憤怒27%;而認為自己是贏家的,對政府觀感稍好,滿意佔34%,不滿55%,憤怒9%。[4]
在美國歷史上,政治是個很論資排輩的領域,資深意味着政治家閲歷經驗豐富、領導能力卓越、戰略意識敏鋭,這對美國這樣的大國尤為重要。但在當下美國,民眾對政府的不滿高漲,在任的資深政治家更容易被殃及池魚,容易被打上能力不足、不堪信任的標籤;經歷簡單的新人,不僅無揹包的負擔,還可以高調批評現狀,反而能迎合民眾對政治革新的期望,輕鬆收穫曝光率和支持度。因此,美國政壇出現“新人笑舊人愁”之怪現狀。
大選可能打成業餘賽
從2015年大選預熱開始,“新人笑舊人愁”持續,資深政治家頹勢明顯,政治新人氣勢如虹。民主黨方面,此前競爭過提名而已退選的資深政治家,包括馬里蘭州前州長馬丁·奧馬利、羅德島州前州長林肯·查菲。目前還在競爭提名的是希拉里和桑德斯。桑德斯2007年第一次當選聯邦參議員,此前還當過多年聯邦眾議員,但長期遊離於兩黨之外,實在不能算華盛頓“圈內人”。希拉里為競選總統綢繆多年,在民主黨內被寄望甚深;桑德斯此前默默無聞,在民主黨內毫無根基,但迄今希拉里不能獲得決定性優勢出線。
如果希拉里還能被看成民主黨的資深政治家,那麼共和黨形勢還要慘淡。因為共和黨的選民對現狀不滿還高於民主黨,而且憤怒很大程度上是指向共和黨本身的。根據皮尤公司調查,儘管共和黨目前主導着國會兩院,但只有23%的共和黨人支持國會,而反倒有31%的民主黨人支持國會;在兩黨內部,31%共和黨人不支持本黨,只有19%的民主黨人不支持本黨。[5]
共和黨方面宣佈競爭提名的資深政治家,可以説已經全軍覆沒,包括弗吉尼亞州前州長吉姆·吉爾摩、新澤西州現州長克里斯·克里斯蒂、阿拉斯加州前州長邁克·哈科比、紐約州前州長喬治·帕塔基、路易斯安那州前州長鮑比·金達爾、威斯康辛州現州長斯考特·沃克、德克薩斯州前州長裏克·佩裏。先前很被看好的共和黨小王子,佛羅里達州前州長傑布·布什甚至沒能打進提名“半決賽”。
堅持到“半決賽”的馬爾科·盧比奧和特德·克魯茲,都是茶黨運動後出現的政治新人,盧比奧2010年當選佛羅里達州聯邦參議員,克魯茲在2012年當選德克薩斯州聯邦參議員。不過,他們都敵不過幾次玩票又幾次跳票,政治經驗幾乎空白的特朗普。2016年3月,盧比奧在佛羅里達州初選中主場輸給特朗普,宣佈退選,現在就看克魯茲大戰特朗普了。
如果這一勢頭繼續,也許2016年年底會出現兩黨候選人比拼誰在政治上更業餘?
所以,各位看完《紙牌屋》就趕緊忘了吧,像下木(Underwood)先生這樣的老人,在美國政壇早就下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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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 “Public Trust in Government: 1958-2015”, Pew Research Center, NOVEMBER 23, 2015, http://www.people-press.org/2015/11/23/public-trust-in-government-1958-2015/
[2-5] “In politics, most Americans feel they’re on the losing side”, Pew Research Center, NOVEMBER 25, 2015, http://www.pewresearch.org/fact-tank/2015/11/25/winners-and-losers-in-politi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