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洋：駐日美軍又在沖繩強姦！奧巴馬拿什麼面對廣島人民

這幾天，G7峯會正在日本召開，忙壞了東道主安倍。畢竟這是今年日本主場外交的重頭戲，也是安倍大顯身手的時刻。尤其是在他的長袖善舞下，美國總統奧巴馬將會訪問廣島，成為第一個踏上廣島土地的在任美國總統，着實從內政外交上給安倍長了不少臉。

為了這次歷史性的會晤，日本方面做足了功課。然而一起強姦案，讓安倍的G7盛會和奧巴馬的廣島之行變得有些尷尬。

根據日本每日新聞報道，20歲的沖繩縣女性島袋裏奈於4月28日失蹤。她曾發LINE告訴男友“我去跑步了”，之後便下落不明。男友深夜返家，直到29日天亮仍沒見島袋回來，焦急地向沖繩縣警宇流麻警署報案。因為島袋的錢包和汽車都留在家中，警方懷疑她有可能遭遇犯罪案件或事故。

被沖繩美軍姦殺的日本少女島袋裏奈

島袋裏奈屍體被發現的地點

5月12日，警方公佈島袋的照片，案件轉為公開搜查。根據島袋的手機定位，確認最後地點是在自家附近：宇流麻市州崎的工廠區。經過調查車輛通行記錄，日本警方鎖定一名美軍男性文職人員。據瞭解，他原本是美國海軍陸戰隊士兵，住在沖繩縣與那原町。

5月19日，沖繩縣警方逮捕了犯罪嫌疑人——前美軍海軍士兵、現沖繩嘉手納美軍基地僱員肯尼斯·富蘭克。富蘭克承認曾強姦死者，並以棍棒攻擊對方頭部，駕車載走她，以利刀刺殺她後棄屍，手段之殘忍實在令人髮指。

哎，沖繩縣女性遭受駐日美軍性侵的事情並不鮮見。

2001年6月29日凌晨，25歲的美空軍中士蒂莫西·烏得蘭德在沖繩縣北谷町一家酒吧外的停車場內，強暴了一名20歲的日本婦女。在日本沖繩那霸法院對他做出3年監禁的判決前，烏得蘭德一度堅稱雙方都是情願的。

2016年3月13日凌晨，沖繩名護灣“施瓦布營”美軍基地一等水兵賈斯廷·卡斯特利亞諾斯，在凌晨一點多從外面回到臨時入住的一家商務飯店時，發現一名40多歲的中年婦女熟睡在走廊上，便將其抱進房間性侵，一直到清晨4時許才讓被害人離開，時間長達三個多小時。警方接獲被害人的友人報案後，在飯店房間內以性侵罪逮捕該名大兵，不過他在第一時間否認性侵。被害人是和幾位友人一起從福岡到沖繩旅遊，完全不認識這名海軍士兵。

駐日美軍引發的眾多案件中，最為嚴重的一起發生在1995年。當時，一名日本小學女生在自家附近的文具商店購物後，匆匆趕回家中時，被一名埋伏在路邊的美軍黑人士兵綁架到一輛租來的汽車上。等候在車內的另外２名美軍士兵用膠帶矇住小學生的嘴和雙眼，捆綁起手腳，帶到一處公寓實施強姦。因為美軍的殘暴行徑，隨即在沖繩縣內引發了目前為止最大的抗議活動，約有8萬5千名縣民參加。也正是從這起事件開始，沖繩縣民在此後的二十年裏不斷要求日本政府將駐日美軍基地從該縣遷出。

然而這沒能阻擋沖繩美軍的魔爪。根據沖繩縣警方的統計，從1972年沖繩迴歸日本至2014年年末，駐日美軍、家屬、駐日美軍僱員犯罪總數為5862起，其中涉及殺人、強姦等嚴重案件為571起，2015年還發生3起盜竊案件。

再回到文章開頭的強姦案。因為事件的時間點頗為敏感，為了將影響降至最低進而營造出良好的輿論氛圍，日美兩國政府均採取極為迅速的應對措施。

5月19日媒體曝光該新聞後，日本外相岸田文雄當天深夜緊急召見美國駐日大使卡羅琳・肯尼迪，向美方表達日本方面的嚴正抗議。在日美外交中，這樣臨時緊急召見駐日大使是非常罕見的。日本防衞大臣中谷元也於19日深夜與駐日美軍司令官John Dolan在防衞省進行會談，要求美軍嚴肅處理。日本內閣沖繩北方領土擔當大臣島尻安伊子在24日的記者會上，則要求“重新審視日美地位協定”。美國方面也很積極，20日下午，駐沖繩美軍最高指揮官Lawrence Nicholson前往沖繩縣政府，代表沖繩美軍致歉。

由此可見，日美雙方均有一定的默契，力圖將影響降至最低，防止輿論波及當前的日美關係。

強姦案發生後，駐沖繩美軍中將尼克爾森（左二）向沖繩縣副知事安慶田光男（右一）道歉

沖繩民眾抗議美軍暴行

與以往的罪犯不同，這次姦殺事件的嫌疑犯並不是駐日美軍士兵，僅是一名駐日美軍的民間僱員，但島袋裏奈在最燦爛年華不幸凋零的遭遇依然激起了沖繩縣民的強烈抗議。

根據沖繩時報的報道，沖繩縣民將在6月19日舉行“抗議女性遺棄事件沖繩縣民大會”來表達抗議與不滿。5月23日，沖繩縣知事翁長雄志在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會談時表示，“嚴肅軍紀、預防再次發生的話已經説了上百次了，但是並沒有任何的改變，我們要求徹底改變《日美地位協定》。”並要求在G7領導人峯會期間與奧巴馬總統直接對話。安倍首相則表示“強烈憤慨這種極端卑劣的犯罪，我將向奧巴馬總統轉達日本國民的憤慨，並要求嚴肅處理。”

在25日晚的日美領導人會談期間，首相安倍晉三就近期發生的駐日美軍僱員姦殺事件向美方提出抗議，並要求美方作出有實效性的預防措施。奧巴馬總統的回應似乎有些輕描淡寫，“對遇難者表示沉痛哀悼，為確保日本司法制度能夠作出準確的裁決，美方將全力配合調查工作。”只有哀悼，沒有道歉，中規中矩的表態並未觸及問題的根本，而翁長雄志知事也未能獲得向奧巴馬總統轉達沖繩縣民聲音的機會。

5月25日，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與美國總統奧巴馬在三重縣舉行了會談。安倍就沖繩棄屍案表示堅決抗議，奧巴馬強調了鞏固日美同盟的必要性。圖為兩人出席聯合記者會

根據美國國防部的數據，在沖繩縣的駐日美軍總數為22772人，在日本本土的駐日美軍總數為22078人（截至2008年3月）。沖繩縣的面積僅佔日本國土面積的0.6%，但卻集中了半數以上的駐日美軍。駐日美軍的醜聞反覆在沖繩縣上演，表面看起來可能與駐沖繩美軍人數在全日本最多有關，但更深層次的原因在於日美同盟框架下日美兩國地位的不對等，使得駐日美軍無所顧忌地揮霍在沖繩的特權。

正如翁長雄志知事提到的那樣，應該徹底改變《日美地位協定》才能從根本上防止類似的悲劇再度發生。1960年日美兩國政府簽署《日美地位協定》，根據這份文件的條款：美軍士兵在駐日美軍基地以外引起事故或事件時，若是“公務中”則第一次裁判權歸屬美方，若是“公務外”情況則由美方暫時拘留直至日本檢方提起訴訟。這樣不平等的條款存在，使得日本的法律無法有效地對駐日美軍罪犯進行制裁，而美軍所允諾的懲罰往往又像是“罰酒三杯”那樣不痛不癢——2012年美海軍士兵強姦事件發生後，美軍方禁止所有軍人在夜間出行。

5月中旬爆出奧巴馬將訪廣島的消息時，日本輿論普遍將這次訪問看作是一次團結的、勝利的訪問，對此津津樂道，甚至還談到奧巴馬該不該向日本道歉的問題。然而，島袋裏奈的不幸遭遇把這些幻想統統打破，向日本現實狠狠潑了一盆冷水。

誠然，奧巴馬以在職美國總統的身份訪問廣島並和日本首相共同獻花紀念，無疑是戰後日美兩國和解的最好腳註。然而，如果説“廣島”是停留在日本人記憶深處的傷痕，那麼“沖繩”則不時刺痛着日本人的神經，時刻提醒着他們日美關係現實的種種不平等。美國總統歷史性地訪問廣島將會令日本人感到釋然，然而，沖繩的遭遇又將使人們不得不面對現實——日美關係今後不論再怎樣深化，依然是建立在不平等的框架之下的。奧巴馬總統的訪問將會令廣島縣民釋然，而沖繩縣民的傷痕依舊難以癒合。

本文系觀察者網獨家稿件，文章內容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平台觀點，未經授權，不得轉載，否則將追究法律責任。關注觀察者網微信guanchacn，每日閲讀趣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