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忠良:拋不拋美元資產 下一步就看特朗普了!
【前幾日,觀察者網發佈了李曉鵬的一篇文章,《現在是拋售美元資產的最佳時機》,引起巨大關注。文章從5月美國糟糕的非農數據出發分析,美國的實體經濟並未恢復,並且美股和美元藴含着巨大的泡沫,因此當前是拋售美元和美元資產的最佳時機。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資深交易員郭忠良對此也有相同看法,不過,他更具體的談到下一步的美國大選,會對美元資產的前景產生更大影響。因為,有研究發現,美股的走勢與希拉里當選的概率高度相關。】

這是個禮崩樂壞的年代
——莎士比亞《哈姆雷特》
要説今年上半年全球金融市場中兼具娛樂與賺錢功能的兩個議題,其中必然有一個要説: 美聯儲加息。
不過各路紛繁複雜的分析可能已經誤導了大部分投資者。為什麼這麼説?
因為美國私人部門尤其是企業的債務已經攀升至2003年以來的高點。因而,無論聯儲是否加息企業降低自身槓桿都是必然趨勢((如下圖),此時企業減少支出所造成的需求下降,是無法通過家庭部門的消費來彌補的。
那麼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那就是政府擴大支出來維持總需求的穩定,此時美元資產尤其是美股的前景就不依賴聯儲政策了,而是要看後續聯邦政府能否推出財政刺激。
也就是説,未來決定投資者收益的,加息已經不再是重要議題了,而是美國大選。
希拉里當總統的概率與標普指數相關
美國經濟衰退已經有先行徵兆。

企業投資正在下降:綠線為設備投資,橘色為設備相關的人力、服務投資,白色為二者的加總。點擊可看大圖
上圖可以看到,美國企業向實體的投資已經觸頂回落,其中核心的設備投資(Equipment investment )及其附帶的人力&服務投資(Structure Investment)形成高位死叉,陷入到趨勢性的下降,這通常是經濟衰退的領先信號。
這種投資減少的直接結果是新增就業的放緩,這反映到ISM服務業指數的就業分項中,也在最近兩個月疲軟的非農就業數據中有所體現。
很自然的,當聯邦政府赤字取代聯儲成為決定性因素時,美元資產也就與正在如火如荼進行的大選聯繫在一起了。
因為處於第二任期末尾的奧巴馬,在政府預算開支問題上已經和國會數度交手,在共和黨於2014年奪得國會控制權後,他已經無力推動國會額外增加預算來刺激經濟了。
因而大選中藴含的政策不確定性就直接影響了外界押注的預期,這方面聯儲的政策並未計入考量,聯儲公開市場委員會首先不認為經濟面臨衰退風險,當然也就不認為大選中兩黨候選人的政策表態,會影響中期的企業投資意願和就業。
這種偏見不是事實只是還未反映到美聯儲的模型中。話説回來,一旦他們的模型中反映出這些滯後的經濟指標在惡化,那麼就説明情況無藥可救了。
如下圖所示,希拉里當選總統的概率與標普500指數走勢對比,呈現出極強的相關性。

從目前希拉里和特朗普各自的經濟政策來看,這次大選預示着美國社會又到了調整政府與市場邊界的窗口。
為什麼股市不愛特朗普?
面對金融危機後就業崗位質量下降,工資增長緩慢引發的貧富差距拉大,各階層和族裔利益衝突加劇的局面,兩位候選人給出的方案可謂方向南轅北轍。
希拉里繼續堅持本黨一貫的路線,認為這些矛盾的根源是國內經濟和税收政策導致,並且將矛盾重點直指華爾街和富裕階層,(希拉里曾提出温和的華爾街計劃,包括加強審計等,並得到華爾街的認可——觀察者網注),強調政府有義務通過自身干預糾正當前社會的不公平。
特朗普則針鋒相對,他認為造成美國當前底層和中產窘境的核心原因是全球化,雖然這與共和黨的温和派觀點相悖,但本質上還是堅持不能擴大政府對經濟的干預,寧肯把國內的矛盾通過限制移民,貿易保護等政策向外轉移。
通過上面的簡單解讀就不難理解股市為何更偏愛希拉里。單就他們的經濟政策而言,希拉里延續了既有民主黨路線但更偏左,而特朗普卻偏離共和黨一貫的整體政策傾向。
簡而言之,之前有美國總統採取了和特朗普類似的經濟政策,尤其是把國內的矛盾通過貿易保護政策向外傳導的思路,這位總統就是“大蕭條”伊始在任的赫伯特•胡佛 (Herbert Hoover)。
1927年-1928年美國產能極度過剩,就業市場和當下類似也處於股市泡沫與勞動力需求疲軟的境況。為緩和這種矛盾在1929年5月底美國國會眾議院通過了斯姆特-霍利關税法(The Smoot-Hawley Tariff Act),對3200多種進口到美國的產品和原材料課收了高達60%的實際關税税率。
這種政策短期內繼續推高了股市,但隨着其他國家的報復行為接踵而至,如下圖所示,美股時隔4個月後觸頂回落。

本來在1930年3月參議院表決前,美股整體的跌幅只是20%,而真正的崩盤是發生於國會通過該法案、同時胡佛總統簽署成為法律之後,美股一路下跌80%,直到兩位法案發起人在中期選舉中喪失掉國會席位才觸底。
雖然學界認為當時全球貿易總額萎縮33%,這其中只有8 %是該法案造成,不過美股當時下跌和觸底的時間點,都清楚的説明這個法案的威力,它間接導致了股市崩盤。隨之銀行業危機和國民產出驟降,也直接證明貿易保護主義政策無助於解決眼下的問題,還會對美股產生致命的衝擊。
不確定性增大
至此,基於對美國私人投資萎縮的現實分析得知,聯儲需要在聯邦擴大赤字配合下才能順利加息,而歷來這種“寬財政&緊貨幣”的政策組合都會導致美元下跌,所以假設美股還有下半場的上漲,那麼至少是以美元貶值為支撐的。
不過這是比較樂觀的場景,能否擴大赤字要看最終誰當選新任總統,如果新任總統無法和國會有效合作,那麼聯儲政策方向逆轉的可能也很大。
現在美股更偏愛希拉里當選,因為他力主的政策方向和羅斯福新政更像,這對當前的經濟復甦是積極的,反之若特朗普獲勝,那麼他所推動的政策就不是美元貶值那麼簡單了,更可能的結果是重蹈1929年的錯誤引起美元資產的全線崩盤。
總之,這次美國大選對美元資產的影響都不同以往,它處於一個關鍵的內政矛盾轉嫁拐點。
是推動國內政府和市場邊界的重新調整,加大政府幹預來提升公平,還是繼續沿着里根時期的思路把矛盾像1929年那樣向外傳遞?這是擺在市場面前的一個巨大的不確定性。
未來6個月,美國大選前後對聯邦財政和貿易政策的風向變化,將直接影響美元資產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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