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升：暴打英國足球流氓：戰鬥民族對“軟實力”的“硬運用”？

“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幾千個英國球迷會被200名俄羅斯球迷暴打？”普京再一次用簡單的語言把戰鬥民族對西方的戲謔和嘲諷發揮到了極致，英國的《獨立報》也用了mock（嘲弄）這個詞來形容普京的態度。

誰料話音剛落，俄羅斯和英國球迷再度爆發了衝突：5個俄羅斯球迷直接打跑了20個英國球迷。這下估計英國人自己都困惑了，為什麼我們老是被欺負……

不得不説，接連爆發的球迷衝突讓這屆歐洲盃的看點已經從球場延伸到了國際政治領域。如今，在西方甚至已經出現一種新奇的説法：普京的俄羅斯正在有組織有計劃地運用足球暴力，利用本屆歐洲盃的舞台，向西方乃至世界展示俄羅斯的團結、強硬和兇悍，並讓西方顯得軟弱、分裂和無能。

對於英俄球迷衝突，普京也表示很難理解……

俄羅斯對“軟實力”的“硬運用”

這個有趣的説法是筆者在與法國同學的閒談中聽到的，他的一本正經不得不讓筆者多少有點吃驚。這名法國友人目前就在巴黎，筆者也是出於好奇，詢問一下法國人民的親身體驗。不料這位法國朋友的回覆非常坦誠，甚至還捎帶少許自嘲：“俄國人和英國人趕在ISIS之前把法國各大城市變成了地獄。”

不過接下來，這名法國朋友的譴責開始集中對準俄羅斯一國，就像歐足聯的處罰條例一樣。他指出此次事件可以看出俄羅斯球迷是有組織有目的地針對英國球迷進行攻擊，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有在俄羅斯軍隊服役的背景，甚至有來自東烏克蘭親俄地區的人員，手段殘酷且作風彪悍，這不是純粹因為足球引發的暴力，而是政治在足球領域的延伸。比起敍利亞和東烏克蘭，歐洲盃的足球賽事是一個更為“軟性”的平台，而且有足夠的關注度。在這裏俄羅斯不用發射導彈，也不用派戰鬥機做危險動作，只需要讓自己的足球流氓去打一架就可以達到“秀肌肉”的目的。因此，歐洲盃成為了俄羅斯向制裁孤立自己的西方施加威懾和抗議的“理想軟平台”。政治在體育領域的延伸早已不是新聞，冷戰時期美蘇兩國就已經在奧運會上各自較勁，而如今的足球暴力，則是俄羅斯發展出來的“新玩法”，他把這種“新玩法”稱作對“軟實力”的“硬運用”。

“軟”是因為足球所屬的體育領域是軟實力的屬性，而“硬”是因為俄羅斯的使用方式不是像西班牙或德國那樣用精湛的球技和足球文化去吸引他人，而是在球場上用粗獷的暴力去嚇唬和對抗西方在外交上對俄羅斯的孤立和制裁。他還給筆者發了幾個西方媒體類似的評論，表明這種想法在西方的存在。然而，在筆者詢問有無直接證據證明俄羅斯在背後策劃暴力時，這位法國友人也坦承這只是一種觀察和猜想。

無法證實，但也無法證偽的陰謀論

乍一聽好像這位法國朋友的説法有些道理，但是稍微想一想就會發現不對勁。首先，鬥毆的不僅僅是俄羅斯球迷，我們看到德國球迷和烏克蘭球迷也有衝突，英國球迷和法國球迷也有衝突，克羅地亞球迷也經常鬧事，那為何俄羅斯球迷一打架就會招來這麼多的猜忌和指責？難不成就因為他們特別能打？

其次，俄羅斯從中收穫的除了罰款就是指責，國家形象也進一步受損，被西方孤立和制裁的領域從經濟政治領域延伸到了足球領域，俄羅斯為什麼要主動組織一場暴力去為自己討這麼多負面影響？威懾和嚇唬西方真的這麼重要嗎？普京比任何人都清楚，俄羅斯不需要西方的恐懼（已經夠恐懼的了），而是需要西方的理解與擁抱。善於觀察的人都不難發現，俄羅斯正在主動尋求和美國以及西歐國家的接觸機會，在這個大背景下主動組織俄羅斯球迷去海扁英國足球流氓對俄羅斯沒有任何好處嘛。

法國朋友對我的質疑表示理解，但是他強調了三點事實來佐證他的看法：第一，俄羅斯有組織有選擇地攻擊聲名遠揚的“英國足球流氓”，這絕非偶然；第二，俄羅斯足球流氓中有退伍軍人和東烏克蘭親俄地區的準軍事人員；第三，普京在利用此事件向媒體戲謔西方，這位法國朋友甚至從普京的話裏聽出了潛台詞：你們法國警察連足球流氓都對付不了，還指望去對付恐怖分子嗎？（經歷過恐襲悲劇的法國人都有顆脆弱的小心臟，但普京在談此事時壓根沒提恐怖分子啊！）

關於這三點我也分別提出疑問：

第一，英國球迷的“作死”屬性世界聞名，關於誰挑起衝突至今存在爭議，不能因為俄羅斯人打贏了就懷疑是俄國人的錯。用嘴炮和下流的動作去挑釁對方是英國足球流氓的一大愛好，而由於語言不通，俄羅斯球迷面對嘴炮部分他們只能聽懂諸如“Fxxk you”這一類的簡單詞彙，所以“肢體語言”就是他們回應英國球迷的唯一有效方式，至於200人暴打幾千人這一點筆者也表示困惑，但一個巴掌是絕對拍不響的。

第二，至於俄羅斯足球流氓的人員組成不能説明問題，只能説明他們很能打。要知道英國球迷的組成也不簡單，比如位於倫敦的切爾西俱樂部，他們的球迷就不乏退伍軍人，在打架的時候善用催淚瓦斯，往對方的球迷酒吧裏一扔，拿着棍子在外面坐等，訓練有素的戰術素養難道是英國政府的組織嗎？

第三，普京對媒體的講話被有意的放大了某一部分，我們要注意普京強調了俄羅斯一直在致力於反暴力，而且普京對於200人暴打幾千人的不解既有戲謔的意思，也有對西方媒體誇大報道的質疑。

然而陰謀論就是這樣，無法證實也無法證偽，一切源於推斷甚至是有罪推定，但不管怎麼説，西方已經成功地利用英俄雙方球迷搞的這個大新聞把普京和俄羅斯批判了一番。我答應法國朋友，我會把他的想法如實傳達給中國讀者，讓我們這些遠在萬里之外看熱鬧的人評評理。

俄羅斯球迷和英國球迷在街頭“巷戰”

俄羅斯波蘭球迷流血衝突，6000警力催淚彈鎮壓

歐足聯的處罰決定有失偏頗

最後，要説政治在體育上的延伸，倒不如看一下歐足聯對於俄羅斯暴打英國球迷一事的處理。歐足聯並不是各打五十大板，而是單獨處罰俄羅斯足協，除了高額罰金之外，歐足聯還警告：如果再發生類似事件，不排除取消俄羅斯隊的參賽資格。筆者不得不説，這個處罰是非常有失偏頗的，而且可能為潛在的大規模衝突埋下隱患。公正的警告應該是：所有參加歐洲盃的球隊，無論哪國球迷再起事端，歐足聯都將一視同仁進行處罰。法國警察的處理也有失偏頗，我們經常可以看到英國球迷出現在新聞中都是去了醫院，而俄羅斯球迷都是蹲進了局子，甚至某些俄羅斯記者都被法國警方干預了新聞報道的權力。

這意味着，英格蘭球迷可以肆無忌憚地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對俄羅斯球迷繼續進行挑釁，因為害怕處罰，俄羅斯球迷或許會忍氣吞聲，或許會仍然抑制不住情緒繼續和其他球迷發生衝突。事實證明確實還是有一些零星的衝突，而且俄羅斯球迷仍然以少勝多。此外，一旦俄羅斯在比賽中被淘汰出局，在法國的俄羅斯球迷會不會把巴黎掀個底朝天？俄羅斯球迷肯定會想：反正處罰是取消比賽資格嘛，咱們都被淘汰了還怕啥，幹他丫的！總而言之，歐足聯主動地把俄羅斯球迷變成了一顆巨大的定時炸彈。（目前俄羅斯已經被淘汰了，但所幸還沒聽到有大規模騷亂）。歐足聯這樣有失偏頗的處罰辦法只能説他們的初衷根本就不是抑制球迷騷亂，而是有針對性地處罰個別國家，增加對個別國家加大制裁的藉口和機會。

所以，硬要説這是俄羅斯球迷對“軟實力”的“硬運用”，倒不如説西方國家和他們的媒體，利用足球場上的衝突為藉口，在體育領域延續了對俄羅斯在政治經濟領域的孤立和制裁，其中不少人是把眼光瞄向了俄羅斯的世界盃舉辦權。此時不禁想起當年普京剛上任的時候對西方是何等的友好。在美軍進攻阿富汗時，普京甚至開放俄羅斯領空讓美國空軍使用，這和如今動不動就出動戰機攔截北約飛機的俄羅斯判若兩國。當時的俄羅斯對西方可以説是真誠相待，但為什麼俄羅斯和西方的關係會變成今天這樣？恐怕這絕不是僅僅是俄羅斯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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