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典：看了巴西，才知道中國的治安福利有多好
2014年，巴西每十萬人約211名警察，這個警民比例在世界各國中處於中游偏下的水平。同屬於金磚四國之一，中國是世界上警民比例最低的國家之一，每10萬人只有120個警察。而美國有245個，英國有307個，俄國有246個，哪怕是老百姓很聽話的日本，也有197個。不難看出，我們是在用全世界比例最少的警察維護者全世界人口最多國家的社會治安。
隨着2016年奧運會的開幕，關於主辦城市里約熱內盧的話題成為了時下的熱點。特別是奧運代表隊在入住奧運村之後的遭遇，更是令人啼笑皆非，引發了關於巴西城市治安的吐槽與討論。
先是我國田徑運動員史冬鵬剛抵達里約的第一天行李就被盜竊走。而後四名我國反興奮劑官員抵達里約兩天後又遭遇持槍者的搶劫。劫匪搶走其中3人的錢包手錶和護照。剩下一人因沒攜帶任何財物和揹包得以倖免。但還有一名中國記者的攝影器材在酒店被人釣魚偷走。
在案發之後，當事人尋求當地警察的協助，當地警方卻來回踢皮球。史冬鵬向當地巡邏的警察求助，巡警説要去警局報案。史冬鵬來到警局報案，用了兩個多小時，警局才正式受理這起偷竊案。
而這些案件，是在12艘軍艦護航、8.8萬安保警力已入駐里約護航奧運會之時發生的，可以説相較於平時，里約的治安力量大大增強，卻依然暴露出如此嚴重的治安隱患，不禁讓我們陷入深思，這個國家到底怎麼了？
沒錢辦事百事衰
巴西經濟的衰落是不爭的事實，這一點，從2014年世界盃與本次奧運會的安保預算就可以得到印證。
整個世界盃期間，巴西一共投入了10萬名警察、5.7萬名軍隊士兵、2萬名保安參與安保工作。其中作為主力部隊的警察，更是民警、交警、騎警、特警等各個警種齊上陣。根據巴西官方公佈的數字，單是前期培訓和購買裝備，巴西警方就投入了19億雷亞爾（近5.8億美元）。
而本次奧運會，在里約州政府和奧組委部署的安保計劃中，在將削減20%的安保支出，即總計5.5億美元的預算。與此同時，為里約奧運部署的九千位精英警察人數因為預算和警力問題不得不減少了一半。
即便如此，仍將有由軍隊和警察組成的超8萬人協同作戰，這一總數要比2012年倫敦奧運會的安保人數多出一倍，約佔巴西全國公共安全力量的百分之十到十二。
雖然人數眾多，但是在編的警員被政府拖欠工資的情況十分普遍，在七月初，超過100名警察和消防員來到里約機場，他們在這裏是為了抗議政府欠薪，打出了寫着“歡迎來到地獄”字樣的橫幅。
里約州的安全事務秘書長貝爾特拉梅也沒有否認目前警方所面臨的危機：“想想吧，如果你只收到一半的工資，怎麼還能每天都遵照要求，去冒着生命危險工作？”
因為長期拖欠工資，警方人員人浮於事。根據2015年巴西公共安全論壇進行了一項“警察機構女性工作者”的調查，其中一項數據顯示，在巴西，50%的男性警察和33.4%的女性警察在業餘時間非法從事其他有報酬的活動。
防盜、防搶、防警察
不僅僅是“不務正業”，在基層警方“釣魚執法”、“吃拿卡要”的現象十分普遍，最近甚至發生了一起警察惡意勒索外國運動員的案例。7月25日凌晨，新西蘭柔術選手傑森·李在高速公路上開車，被兩名穿制服的警察勒令靠邊停車，告訴他違反了交通規則，而且是沒有護照的外國人。並被告知，如果不交2000巴西雷亞爾(約4000元人民幣)就會被逮捕。
由於身上並沒有帶錢，傑森·李跟着警察到ATM機取款。途中經過天橋時，警察又要求傑森·李從自己的車中下來，坐上一台並無標誌、車窗玻璃為深色的車。交了錢之後，傑森·李被警察釋放，並被警告不能將此事對外聲張。
“他們都有武器，而且我感覺自己真的有危險，甚至會死，所以無法反抗。”接受採訪時，傑森·李這樣説，“我覺得巴西的環境超乎大家的想象，這裏的環境真的很惡劣！”
在巴西，警民關係十分緊張，警方過度濫用致命武器導致平民傷亡的新聞經常可以見諸於報端。根據巴西“公共安全論壇”非政府組織2014年的調查顯示，2009-2013年巴西警察殺害11197人，平均每天6人殞命警察之手，與美國警察30年間殺害的人數基本持平(11090人)。
在2013年，僅里約熱內盧州就有416人被殺，其中70%的被害者是黑人，同時超過一半的受害者年齡在15-29歲之間。
此外，巴西聖保羅大學暴力研究中心人員表示，除過度使用武力，巴西警察頻繁處決疑犯，而這一做法很少遭到調查。而這正是由於巴西警方開槍的條件相較於其他國家極為寬鬆。
比如相對嚴格的英國，有三個限制條件：首先，除非絕對必要，且已經沒有其他方法，才被允許開槍；其次，儘量不要鳴槍示警，以免造成意外傷亡；最後，只要開槍，哪怕是鳴槍示警，事後也必須遞交情況説明。
而巴西沒有這麼多限制，只要嫌疑人攜帶武器進行犯罪活動，或者犯罪嫌疑人拒捕，以及其他警察必須進行自衞的情形都可以開槍。
是警察，還是罪犯？
巴西警察不僅在職務行為中常有過度執法的情況，甚至曾發生多起報仇殺人的惡性案件。
2014年11月，巴西帕拉州貝倫市Terra Firme地區也發生過一起連環殺人案件，目擊者稱，騎摩托車的兇手大開殺戒，持續6個小時的殺戮中9人被射殺。其中六起殺人手法與警察執行槍決的手法極為相似。
在這起連環殺人案間發生前兩個小時，一個名叫安東尼奧·菲格雷多（Antonio Figueiredo）的警員被殺害。菲格雷多的死激起了他同事的憤怒，他們在社交網站上公開表示：“朋友們，我們的好兄弟Pety（菲格雷多暱稱）剛剛被殺害。讓我們最大限度地團結起來，予以反擊。”
2015年1月，帕拉州議會宣佈調查結果：警察參與了這次連環殺人事件。而事實上，被殺的菲格雷多不僅僅是一名警察，他在當地管理着一個被他稱之為“自衞隊”的黑社會組織，組織內有多名現役警察，菲格雷多被殺之前還因兩項殺人指控被強制退休。
一名警察竟然同時還是黑社會團伙的“帶頭大哥”，這樣“警匪一家”的傳奇故事在巴西並不稀奇。帕拉州之前的調查顯示，該州至少存在5個類似的犯罪團伙，1994年以來該州發生的多起殺人案件均有參與這些犯罪團伙的警察涉案，還有一些警察因此獲獄。
在巴西，警察的形象不被公眾所信任，這個職業本身面對真正的犯罪分子生存環境也是相當惡劣的，初入警界的新手雖然戰鬥在抗擊犯罪最危險的第一線，但不僅得不到民眾的感激，反而成為犯罪分子殺害的目標。
2012年，巴西全國已有至少229名警察被黑幫殺害，平均每32個小時就有一名警察被殺。聖保羅一個監獄犯罪團伙甚至賞重金買警察人頭，隨後有約100名警察被殺。
如此糟糕的社會治安，公共治安力量的缺位，帶來的是巴西私人安保行業的蓬勃發展。自2002年開始，在聯邦警察局登記的私人保安數量激增，甚至有許多精英警員因為收入問題“下海”當保安。到2009年，巴西共有約170萬名註冊的私人保安，遠遠超過全國由60萬名警察和消防員組成的公共安全力量。
到2014年，巴西人口約2億人，警察占人口約百分之二的比例，共424162人，每十萬人約211名警察，這個警民比例在世界各國中處於中游偏下的水平。從2009年到2014年，巴西警員編制減少了近三分之一。
從巴西看中國的治安福利
同屬於金磚四國之一，中國是世界上警民比例最低的國家之一，每10萬人只有120個警察。而美國有245個，英國有307個，俄國有246個，哪怕是老百姓很聽話的日本，也有197個。不難看出，我們是在用全世界比例最少的警察維護者全世界人口最多國家的社會治安。
有人曾經給基層民警算過一筆賬。一年365天，一共8760小時。一個基層民警4天值一個班，一個班24小時，一年僅值班時間就達2160小時，再加上正常工作日、節假日的安保執勤、加班等，一年的工作時間已經要超過600個工作日。
不僅工作繁重，中國警察收入也是很低的。在美、日等多數發達國家，一位警察就可以讓全家生活得都很好，年收入摺合人民幣20-60萬元。而在中國，特別是在縣鄉基層，每月兩千元左右的工資還沒有保障，部分地方月工資不足千元，全國各地待遇層次不齊，年收入1至9萬元不等。
數據顯示，2008至2012年，全國公安民警因公犧牲2167人，因公負傷17988人，平均每年400餘名民警因公犧牲、3000餘名民警因公負傷。而自改革開放以來，全國公安民警因公犧牲11735人，因公負傷168476人。
社會治安福利是很容易被大家忽略的福利，按中國的人均GDP和每十萬人警察比例，這個成績得來不易。我們確實在享受着別的國家花費數倍才能享受到的安全福利。
相比之下，巴西恐怖的犯罪率讓人對這個國家望而卻步。里約美麗的照片只是表面，在其背後是一雙雙準備向你伸來骯髒的黑手。我們希望奧運小將在為國爭光勇奪金牌的同時，更要確保自己的人身安全。到底後者才是最重要的。
（本文轉自微信公眾號 “jingluewangk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