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光：半島陰雲密佈，朝鮮啤酒節送來一股“清流”

自韓國宣佈部署薩德以來，半島越來越不平靜。朝鮮在8月初首次全程試射彈道導彈，落入日本專屬經濟區；在美國多型轟炸機齊聚關島後，朝鮮昨天又表示將強化“核寶劍”，應對美國的“異常軍事行動”。

在西方及日韓眼裏，朝鮮這些舉措當然是“窮兵黷武”，國內部分人士也將韓國部署薩德的“鍋”完全甩到朝鮮身上。但我們還是應該看看歷史的進程，最近朝鮮就在半島注入了一股“清流”。

本月12日，首屆平壤大同江啤酒節在平壤大同江畔拉開帷幕，平壤市民、各國使團和國際機構代表、遊客等數百人蔘加了開幕式。

啤酒節上朝鮮服務員靚麗的身影固然奪人眼球，但是這次啤酒節還有更深層次的含義值得關注。

2009年時大同江啤酒廣告曾在一個新聞節目後播出，持續近3分鐘。一名韓國官員告訴記者，他關注朝鮮電視節目20餘年，第一次看到裏面播放啤酒廣告，“與一直以來給人生澀感覺的朝鮮電視廣告明顯不同，可以説是一則具有資本主義國家色彩的典型商業廣告”。

當時這則廣告引起了各方的關注，有人猜測這是朝鮮進行經濟改革的信號，然而後來時任朝鮮領導人金正日在觀看了這則廣告後大發雷霆，勒令朝鮮中央電視台停播廣告，負責廣電的朝鮮中央廣播電視委員會委員長也被撤銷了職務。對於朝鮮搞“改革開放”的猜測也隨之被否定。

金正恩上台後，他的留洋背景使得外界對於朝鮮經濟改革的期待再次被激發。但是2013年時外界認為的朝鮮知華派、改革派官員張成澤被處決，有關金正恩大規模清洗異己的傳言也層出不窮，導致分析人士對於朝鮮未來的判斷進一步趨於負面。可是就是在外界的不斷質疑中，朝鮮卻悄然發生了諸多變化。

今年4月份時筆者曾有幸向一位中國駐朝參贊請教朝鮮的實際狀況。參贊表示，金正恩上台後大力推進經濟改革，展現出改善經濟的強烈願望，朝鮮官方將這一些列措施稱為“革新創造”事業。

在農村，類似中國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圃田擔當制”正在推廣，以1-3户家庭為承包單位，打下來的糧食，交夠國家的，剩下的全部歸自己。朝鮮官方還允許農民將剩餘農產品放到集市上出售，儘管由於官方徵購比例較大導致剩餘產品不多，但是朝鮮農民的熱情依然高漲。

此外，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業部也派出了專家團幫助朝鮮提高育種和防治病蟲害的水平。在體制改革和技術改進的組合拳之下，朝鮮雖然去年遭遇大旱，但是依然實現了豐收，糧價穩中有降。

不僅僅是農業，工業單位的改革也在穩步進行。各個企業正逐步採取獨立核算，並且被鼓勵出口創匯。各個企業在完成國家要求的滿足國內配給的訂單之外，可以自行加大產量出口外國以換取寶貴的外匯，當然，掙來的外匯要由國家與企業按照一定比例分成。

除了出口工業品，朝鮮的軟實力輸出也不甘落後，萬壽台藝術創作社已經在柬埔寨、德國等多個國家和地區完成商業創作，其現實主義創造風格獲得了廣泛好評。今年7月份時，萬壽台藝術創作社還在意大利米蘭的戴達多畫廊（Galleria Deodato）佈置了一次畫展，參觀者可以現場購買畫作，也可以通過畫廊網站向萬壽台方面傳達私人定製的需求。

在米蘭開畫展的通告

萬壽台藝術創作社的對外官網

經濟改革的推進也伴隨着商業文化在朝鮮的傳播。朝鮮的高麗航空將空姐制服從過膝長裙改為不過膝的短裙，身着靚麗服飾的牡丹峯樂團也在嘗試革命歌曲以外的曲目。平壤遊樂場則在金正恩的直接指示下大規模改建，面貌煥然一新。

本文開頭提到的大同江啤酒節，也可以視為朝鮮對進一步放開商業活動的摸索。啤酒作為商業消費文化的代表性商品，在一個長期拒斥商業文化的國度能偶以啤酒節的形式大張旗鼓出現在公眾面前，確實有可能代表着該國經濟政策的重大轉向。

金正恩之所以能夠如此堅定的推行經濟改革，與他清除國內“山頭”的成果是分不開的。

在力行先軍政治的金正日時代，朝鮮的出口活動由軍隊和政府的幾個特殊辦公室操辦，這也導致了以特殊辦公室為核心的利益集團的形成。對於這些利益集團來説，由他們壟斷朝鮮對外經濟活動是實現他們利益最大化的不二選擇。金正恩自上台以來不斷清洗異己、削平山頭，將權力不斷集中，為改變這種現狀奠定了權力基礎，也許有朝一日朝鮮實現“軍隊一律不許經商”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然，先軍政治畢竟是朝鮮在特殊時期保證政權穩定的利器，如果沒有朝鮮式“兩彈一星”工作的穩步推進，金正恩不可能放手削平山頭。朝鮮成為核俱樂部的準成員，使得朝鮮獲得了一頂保護傘，既有利於改革先軍政治，將資源和精力轉移到民生上來，又使得西方國家投鼠忌器，為避免核擴散而暫緩顛覆朝鮮政權，為朝鮮進一步的“革新創造”事業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核武試驗、權力集中和經濟建設已然形成互相促進、互相扶持之勢。

時隔36年後，朝鮮勞動黨終於召開了其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標誌了朝鮮由非常時期的先軍政治向和平時期的黨國體制的重大轉變，也被西方媒體稱為“金正恩的加冕儀式”。

金正恩在會議報告中再次強調他於2013年提出的“經濟建設和核武裝建設並舉的戰略路線”，也可以看出金正恩對於朝鮮未來發展目標的清晰認識。

朝鮮的核武試驗客觀上打斷了中韓不斷靠近的過程，迫使中方在東北亞安全問題上繼續倚仗朝鮮，如果這也在金正恩的“一盤大棋”之內，那就讓人不得不讚嘆這位最牛八零後的政治手腕了。

總之，朝鮮在金正恩領導下“開啓強盛大國之門”的未來，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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