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實:九大國企混改,能救遼寧經濟嗎?
2016年上半年,遼寧的GDP增速全國倒數第一,甚至出現了1%的負增長。遼寧省2015末債務率為157.72%,比2012年末上升了88%[1]。遼寧省財政廳去年下發各地市的一份文件亦坦言:“目前我省債務餘額較大,遠超出債務標準限額。“遼寧塌陷”的説法不絕於耳。
在經濟陷入困頓的時候,遼寧省在醖釀什麼脱困的高招?目前看來,遼寧省最大的動作就是將9家省屬核心國有企業推向瀋陽產權交易所,向全社會徵集戰略投資者,全面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根據瀋陽產權交易所公告,本次推出的本鋼集團、交投集團、華晨集團、水資源集團、能源集團、遼漁集團、撫礦集團、沈煤集團和鐵法能源集團涉及總資產近6700億元。
若是政策深得民心,遼寧人民理應拍手稱快。然而從網絡輿情來看,對此舉的批評已經佔壓倒多數——網友紛紛質疑此舉違背習總書記理直氣壯做大做強國企的精神。
我曾在遼寧生活過10年,對那片黑土地仍有感情。在這件事情上,我的看法與多數遼寧人民相同:光靠“混改”不足以使遼寧經濟脱困,純屬飲鴆止渴的懶政。因為,這沒有抓住遼寧經濟困境的主要矛盾,簡單地引入私人資本無助於解決主要矛盾。説他們懶政,是因為他們迷信引入私人資本可以自動解決一切問題,對遼寧的發展根本沒有明確的戰略規劃。
解決問題必須對症下藥。要把遼寧從經濟困境中拯救出來,首先就應該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造就了遼寧的經濟困境。
許多庸俗經濟學家説,遼寧的國企太多,所以“體制問題”造成了經濟困難。這種説法屬於瞪眼説瞎話——重慶是國企“扎堆”的地方:國有經濟創造了重慶近40%的GDP,“十二五”期間,重慶全市國企資產總額從1.7萬億增加到4.5萬億元,稱之為“國企大躍進”亦不為過[2][3]。
上海的國企規模更大,光是上海市屬國企的資產總額、營業收入、利潤總額,就已經分別佔據了全國地方國資系統的1/10、1/8和1/5,而且創造了上海超過20%的GDP;如果把在上海的央企也算上,那麼國有經濟在上海GDP中的比例已達50%,遼寧的國有經濟佔比僅30%[4]。可是在2016年上半年,國有經濟佔比超過遼寧的重慶和上海,經濟增長率分別達到了10.7%和6.7%,遠遠超過遼寧。
由此可見,庸俗經濟學家鼓吹“國企越多,經濟越困難”,純屬指鹿為馬。此輩口信口開河的目的,就是給大張旗鼓的私有化製造藉口。很多真糊塗和裝糊塗的地方官員,卻信以為真。
造成遼寧經濟困境的真正原因,其實是陳舊的產業結構。遼寧的產業結構以重化工業為主,規模以上工業企業中,重化工業佔比將近80%[5];遼寧還有大量礦業企業,如遼河油田、撫順煤礦等等。
在計劃經濟“全國一盤棋”的時代,這些都不是問題:遼寧的工業產品按計劃供給全國,而且往往供不應求,根本不需要市場營銷,只要完成國家計劃的任務就好;某個礦採光了也沒關係,最後會由國家出面轉移和分流員工。時過境遷,這種產業結構放在現在就成問題了。
改革開放以來,許多產業的地域性分佈產生了巨大變化。東北地區的重化工業不再一家獨大,而面臨來自多個省份的競爭。比如説,生產重型工程機械的徐工集團在江蘇,中聯重科和三一重工在湖南。瀋陽標準件廠曾是亞洲最大的標準件工廠,後來面臨諸多南方廠家的競爭,竟然倒閉了。
遼寧的石化工業曾經在全國佔據舉足輕重的地位,然而隨着50萬噸以上級別的乙烯項目在武漢、南京、上海、天津、彭州、鎮海、茂名等處遍地開花,遼寧的石化工業已不再“笑傲江湖”。從宏觀上來看,重化工業的某些產品已經出現了市場飽和的狀況。如果不能在技術水平上取得突破,“大路貨”的產品很難進一步提升銷量,企業自然舉步維艱。
礦業更是一個老大難的問題:在市場經濟環境下,各個礦業企業都成了自負盈虧的獨立法人。但是,礦產資源衰竭之後的勞動力轉移和礦山小社會的重新安置,根本不是僅憑企業內部資源就能夠妥善解決的問題。如果政府不採取積極措施推動產業結構調整,礦產資源衰竭必然導致資源型城市陷入黑暗深淵。

鞍鋼煤礦
產業結構的問題是深層次的問題,與企業本身姓公姓私、姓社姓資無關。美國五大湖區的重化工業企業都是私企,肯定沒有“計劃經濟的包袱”,為什麼五大湖區的經濟照樣陷入困境、形成著名的“鏽帶”?依靠煤鋼企業崛起的德國魯爾區,一直以來採取的都是“市場化運營”,為何也會在資源耗竭之後陷入長期困境?庸俗經濟學家們恐怕又要顧左右而言他了。

城市破產的底特律
仔細想想看,把產品銷路不佳的重化工業企業私有化,就能立刻提升企業的技術水平和產品銷量嗎?把礦產即將枯竭的國有礦山、油田私有化,就能讓地下變出新礦產、或者解決數十萬職工的再就業問題嗎?盲目引入私人資本無助於解決產業結構陳舊帶來的經濟難題。
政府短期內獲得了一些財政收入,卻喪失了寶貴的國有資產,以後手裏的牌越打越少。更何況,私人資本無利不起早,要麼通過低估國有資產、轉手大賺一筆,要麼在接管企業之後大肆裁員、將大量失業者推向社會,使得政府面臨社會治理的危機。20世紀90年代後期,這些事情在遼寧活生生地上演過,我和4000多萬遼寧父老鄉親都是見證人,所以更不希望這段黑暗歷史重演。
既然陳舊的產業結構是遼寧經濟困境的主要矛盾,調整產業結構才是破局之道。調整產業結構分為兩個方向:一是“開闢第二戰場”,扶持新興產業、創造新的經濟增長點;二是“整軍突圍”,積極促進現有產業的升級。
從歷史上看,無論是“開闢第二戰場”還是“整軍突圍”,成功的案例都離不開政府的積極籌劃和參與。例如,台灣1980年成立的新竹科學工業園區,培養出了大量新興半導體企業,在長達20多年的時間裏是台灣經濟的支柱。新竹科學工業園區出自台灣自上而下的規劃,蔣經國本人高度重視,李國鼎、孫運璿等技術官僚均傾注了大量心血,培養了大批科技和經濟人才,也提供了很多資源支持。
旨在提升製造業水平的“工業4.0”,則是德國政府《高技術戰略2020》的十大未來項目之一,屬於國家層面的戰略。即使在資本主義制度下,有所作為的政府也會在產業結構調整中扮演重要角色。庸俗經濟學家鼓吹“把一切交給市場”,卻否定政府在調整產業結構的過程中發揮的積極作用,顯示出對歷史的極度無知。
為什麼調整產業結構需要政府的積極行動?“開闢第二戰場”涉及企業生態鏈的問題,企業的生存離不開上下游合作伙伴。
舉個例子,如果我想在某地建立一家新的生物製藥企業,我需要的上游合作伙伴包括風險投資(解決資金需求)、生命科學孵化器(租用實驗室)、可能還需要定製化生產試劑的生物公司;等到我的研究進展到一定程度,我還會需要許多下游合作伙伴,包括臨牀前CRO(完成藥理毒理實驗)、臨牀CRO(完成臨牀實驗)、CMO(外包生產,製造藥物)或者願意提供合作資源的製藥企業。
如果這個地方沒有這些上下游的合作伙伴,那麼我推動研發就很麻煩,可能為一點事情就得乘飛機跑到外地去解決。換句話説,我的企業放在這個地方是沒有任何區位優勢的,那我為什麼要來呢?
以上例子能夠直觀地説明一個重要道理:要在某地引入新興產業,最重要的就是建立一條該產業的生態鏈,使得生態鏈上各個環節的企業都有利可圖。建立或移植一整條生態鏈,已經遠遠超過了單個企業資源的承受能力,所以需要通過政府的合理規劃來實現。中國起步最早、成熟程度最高的生物製藥產業園區——上海張江藥谷,就是通過政府合理規劃打造產業生態鏈的成功範例。
“整軍突圍”的核心在於以技術創新推動產業升級,這其實也是“供給測改革“的一部分。舉例來説,2016年1-7月,瀋陽金盃汽車有限公司SUV累計銷售2455輛,同比下滑45.40%[6],可是SUV明明是國內汽車市場銷售增長最快的品種。
重化工業產品銷售困難的原因往往是缺乏技術含量,技不如人就沒有競爭優勢——從用户的角度來説,能吃蛋糕乾嘛要去啃窩窩頭?產品缺乏技術含量則是因為企業研發力量薄弱,這種狀況在全國相當普遍。對於企業來説,研發新技術、新產品要承擔相當大的風險。有些基礎性的研發(比如半導體材料的製造工藝)週期長、耗資巨大,單個企業的邊際收益甚至不足以填補研發成本。
近年來,各地普遍成立國資背景的產業投資基金,目的就是降低企業自身支付的研發成本,促使更多企業增強研發力量。2015年2月,中國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向中國最大晶圓代工廠中芯國際投資30億港幣,就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有許多人認為,遼寧經濟的困境在於政府“管得太多”,發展經濟就要“讓政府撤出來、讓市場唱主角”。上述觀點其實有很大的片面性。
遼寧的一些地方官員利用手中的權力對企業“吃拿卡要”,從某種意義上説確實是“管得太多”,惡劣的基層生態已經到了非治理不可的地步。僅2014年大半年的時間裏,遼寧省各級機關就查處吃拿卡要、庸懶散拖問題5977起、2864人[7]。但是許多人卻忽略了遼寧地方官員懶政和“管得太少”的另一面——遼寧省在調整產業結構方面長期無所作為。回顧一下遼寧省近年來的經濟發展歷程,倒是不難發現這一點。
李克強同志當年擔任遼寧省委書記的時候,曾大力推動棚户區改造。這在當時是一項深得民心的德政,如果沒有這項政府力推的工程,瀋陽大東區、鐵西區那些棚户區的下崗工人,恐怕這輩子都沒機會住樓房了。棚户區改造推動了房地產建設和城市土地升值,這在一開始當然是好事。
李克強同志上調中央以後,遼寧掀起了一場空前的房地產建設高潮:2009年,遼寧省完成房地產開發投資1283.1億元,同比增長39.6%,高於全國平均水平28個百分點[8]。瀋陽市在總面積819平方公里的沈北新區大興土木,又借第12屆全運會之機,在渾南區打造了總佔地面積超過120公頃的全運村。其他地級市也紛紛效法,使得房地產成為遼寧省經濟增長的支柱。
遼寧的心思都被吸引到了房地產行業,產業結構調整的大事卻被忽略了。在近10年的光景裏,全國範圍內的科技產業園區紛紛成長壯大起來,為各地創造了新的經濟增長點。
例如,南京市江寧高新園通過多年努力,培養出高端智能製造、生物製藥、現代服務業等產業,近年保持着較快的增長幅度,地區生產總值和服務業增加值年均增幅分別達20.86%、52.94%,已經進入了“收穫期”。包括高新園在內的江寧區,2014年地區生產總值1405.6億元,人均GDP達1.9萬美元,已經達到了發達國家的水平[9]。
遼寧雖然有明目眾多的開發區,但是水平不高,在業內缺乏影響力。瀋陽藥科大學的一些教授為了轉化科研成果,不去遼寧的“本溪藥谷”,寧可不遠千里入駐江寧高新園的孵化器,足以説明問題。
為什麼遼寧的開發區沒能培養出新興產業?還是那句老話,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以南京市江寧高新園為例,從10年前起,園區就派出多批幹部赴美進行長期深度考察,摸透了美國孵化器和高新企業的運作模式。此舉培養了許多眼界開闊、真正懂技術的幹部,這些年富力強的幹部將美國行之有效的經驗複製到高新園的建設中來,為生物製藥等新興產業打造出完整的生態鏈。
江蘇、浙江的諸多開發區,其實儲備了相當多的高學歷技術幹部,有些還有海外留學背景,他們的眼界和個人能力在同齡人中都是一流的。這些開發區甚至在美國硅谷設置了聯絡辦公室,派重要幹部輪番駐守,千方百計尋找有價值的創業項目回去落户,他們的勤勉和虛懷若谷着實讓人欽佩。
反觀遼寧,一些開發區的負責人缺乏業務水平,卻抱着急功近利的心態,指望通過“大幹快上”儘快製造出投資額、產值等數字作為自己的“政績”。在這種心態的驅使下,他們往往熱衷於“搞定幾個大項目”,並不重視培養產業生態鏈;對創新型小企業更是不屑一顧,缺乏為企業解決問題的誠意。
正因為如此,遼寧某些開發區的項目,要麼無果而終,要麼最後墮落為房地產開發項目。大連長興島開發區的衰敗就頗具代表性[10]。長興島開發區的負責人金程在2015年因嚴重違紀接受組織調查,可見精神頭都用在什麼地方了。
遼寧今日的經濟困境,正是地方政府在產業結構調整上原地踏步,無所作為的結果。因為沒有培養出新興產業、創造可持續的經濟增長點,當房地產熱潮褪去之後,遼寧經濟的問題便暴露無遺。瀋陽渾南區的全運村幾乎成了“鬼城”,沈北新區的房價持續下跌;各地級市普遍出現大量空置商品房;遼寧的經濟也隨之進入負增長。這倒是應了巴菲特的名言:退潮的時候,才能看出來誰沒穿褲頭。


瀋陽渾南區全運村的“鬼城”
產業結構調整事關重大,不是私人資本能夠自動解決的問題,地方政府更不可能裝作置身事外。遼寧要想走出經濟困境,就必須走過產業結構調整這一關,接下來我們應該談談現實的策略。“十三五”規劃綱要指出,國家將部署啓動一批新的重大科技項目,加快突破新一代信息通信、新能源、新材料、航空航天、生物醫藥、智能製造等領域核心技術。
在這些新興產業中,遼寧省大有可為的應屬新材料和智能製造:新材料產業屬於“開闢第二戰場”,但是可以依託遼寧現有的冶金和化工企業提供上游原材料;智能製造則是遼寧製造業企業“整軍突圍”的最好出路。
遼寧政府應該做哪些實實在在的工作?在新材料產業這個“第二戰場”,政府需要打通產業鏈,讓創新企業在上游與原材料生產企業對接,充分滿足他們的研發需要;在下游與製造業企業對接,使得開發出來的新材料立刻得到工業應用。這樣一條產業鏈上的企業就都被盤活了。
而在智能製造領域,應該通過人才引進政策和資源整合,增強企業的研發力量;另外還應該努力打通“產學研”一體的鏈條,使得東北地區雲集的理工科高校和研究機構成為智能製造的促進力量。
哈工大和東北大學的計算機專業在全國名列前茅,中科院自動化研究所、中科院計算研究所都位於瀋陽,豈能讓製造業企業抱着金飯碗去討飯?國家計劃用於扶持東北老工業基地的1.6萬億資金,很大一部分應該用於成立體量較大的產業投資基金,努力扶持新材料和智能製造領域的新項目、新企業。
瀋陽機牀集團憑藉一己之力,開發出代表世界先進水平的i5系列數控機牀,在國內機牀銷量整體下滑的背景下,i5上市不到兩年,銷量勁增10倍[11]。這就是製造業企業通過智能製造打翻身仗的範例。遼寧企業需要更多這種驚喜。
待到新興產業初具規模、製造業升級換代,遼寧就有望實現資金和人才的正向流入。在這種背景下,發展第三產業才有希望。縱觀天下各國,第二產業的水平往往決定了第三產業能夠取得的最高水平:擁有谷歌和波音的美國,第三產業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金融體系;擁有法拉利的意大利,第三產業是旅遊業和零售業;東歐劇變後工業體系崩潰的羅馬尼亞,第三產業就是“歐洲大妓院”。
究其原因,第二產業決定了經濟體在世界分工中的地位,以及資金的流向。在遼寧的第二產業尚未脱困之時,盲目鼓吹“發展第三產業”解決不了什麼問題。20世紀90年代“下崗潮”的時候,遼寧新興的“第三產業”不過是下崗工人經營的街頭小吃攤和地攤零售,一個個半死不活——“下崗潮”導致城市居民購買力的下降,第三產業的生意能好才怪!
反過來説,如果第二產業經過鳳凰涅槃、重煥生機,就能創造大量收入穩定的就業機會,帶來的城市職工工資收入就會形成第三產業的資金來源,家政服務、餐飲旅遊、電商物流等第三產業自然會發展起來,第三產業創造的就業崗位正好消化礦業企業的分流人員。
所以説,調整產業結構貴在認真做好當下的事情,這樣路才會越走越寬。

電影《鋼的琴》劇照
事情總需要人來做。應當承認,遼寧需要眼界寬闊、能力出眾的技術幹部,而且這種人才短期之內培養不出來。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副理事長劉世錦認為,應該引入廣東、浙江、江蘇三省的幹部幫助東北進行經濟建設,這種想法有一定道理。但是需要特別指出,遼寧需要引進的是具備真才實學、善做實事的“國士”,王珉之流滿腦袋“私有化”的腐敗分子就算了——遼寧本來就困難,經不起南郭先生瞎折騰。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遼寧今日陷入經濟困境,正是因為產業結構不合理的問題長期沒有得到解決,以致積重難返。將私人資本看作“救世主”的某些官員,恐怕是被庸俗經濟學家忽悠瘸了。遼寧其實迫切需要產業結構調整的戰略規劃,並且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保持政策的穩定性。真心希望明白這個道理的地方官員越多越好。
參考文獻:
[1]新浪財經:http://finance.sina.cn/china/gncj/2016-07-09/detail-ifxtwiht3426003.d.html?from=wap
[2]21世紀經濟報道:http://epaper.21jingji.com/html/2016-05/12/content_39907.htm
[3]人民網:http://zb.cqpeople.com/zb/20160124/shownews.cq?DII=1165&IDl=13324
[4]上海政務:http://shzw.eastday.com/eastday/shzw/G/20160119/u1a9185037_K27223.html
[5]中國經濟網:http://www.ce.cn/xwzx/gnsz/gdxw/201608/12/t20160812_14813790.shtml
[6]第一商用車網:http://www.cvworld.cn/news/truck/shuju/160809/110723.html
[7]半島晨報:http://df.sina.cn/?sa=t814d311415v3287&from=wap
[8]遼寧日報:http://unn.people.com.cn/GB/14783/21752/9906747.html
[9]人民網:http://js.people.com.cn/n/2015/0609/c360300-25167140.html
[10]中國經營報:http://www.mcshe.com/csh/20947.html
[11]新浪財經:http://finance.sina.cn/2016-04-14/detail-ifxriqqv5601425.d.html?from=w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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