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紹成:蔡英文何來勇氣“力抗大陸”
昨天台灣舉行了“雙十”慶典,蔡英文在演講時口口聲聲説“會盡最大努力來維持兩岸對話和溝通機制”,卻仍舊迴避九二共識,反而強調中國大陸要正視“中華民國”存在的事實。這種空談溝通,卻本質強硬的立場,無疑令人想起前幾天9月28日民進黨30週年慶時,蔡英文發表的告黨員書。她那時更不用裝門面,直接聲稱要“力抗中國的壓力,並發展與其他國家的關係”。
蔡英文對兩岸關係的頑固態度,可從近因與遠因,以及內部與外部的角度來觀察。
今年台灣無法如期參加三年一度的國際民航(ICAO)大會,APEC參會人選引發爭議,可以説是導致小英如此強烈反應的近因。其實,這乃是不接受“九二共識”的後果之一,而這只是開端,未來必定還會有一系列的狀況發生。

“九二共識”的重要性,民進黨必定瞭然於心,這是兩岸關係的特殊性所致,其核心內容的一中原則,就是兩岸非外國的特性。若兩岸是一般的“國與國關係”,那又為何還要設立陸委會與國台辦來處理兩岸關係?雙方的“外交部”就可以負責了。兩岸之所以做出如此大費周章的安排,就是因為還有一些問題無法釐清,這就是所謂兩岸的定位問題。
依照台灣“憲法”,島內無法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相對的,大陸目前也還無法接受“中華民國”,因此才會有如此“同屬一中”的設計,這是創造性的模糊,雙方心照不宣,各自瞭然於心。至於兩岸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可以慢慢再談。若無此緩衝,雙方各執己見,那就根本無法交往,這就是兩岸的最高利益。
在此基礎上,雙方都可享受和平紅利,尤其台灣受惠更大,馬英九時期的兩岸經貿,以及台灣的國際空間,不都是建立在此“九二共識”的政治基礎之上嗎?如今蔡政府不接受“九二共識”,因而導致兩岸關係凍結,台灣的“外交”受挫,這其實是知情者所預知的後果。
再從台灣內部的一些情況觀之,當前蔡英文始終認為,或者説藉口稱大多數台灣民眾不接受“九二共識”,這種説法還必須要進一步地謹慎觀察。首先,在“大選”時蔡英文所獲得的689萬票,難道都是支持者的票嗎?這當然還有一些可以爭議的空間。
質言之,這些票數中,有多少是因為對國民黨的反感甚至負氣所產生的反彈結果,不得而知,但若以以往藍綠六比四的比例觀之,其中大約有一至兩成的所謂抗議票。其狀況類似於2008年,部分選民因對民進黨的不滿而投給馬英九。
再以此次新黨的得票數來分析,其實此次的“立委”選舉中,新黨也一如往常地賣力競選,並無特殊,但是其獲得4.1%的政黨票,確實也有情緒性移情的作用,其中選民對於國民黨“換柱”,以及將王金平列入該黨不分區第一名等,都是重要的原因。
因而可知,這種以票投新黨來表達不滿情緒的移情作用,乃台灣選舉中常見的現象。這在國外的選舉中也時常發生,目前美國的選舉也有甚多的抗議票與移情作用,這就是選舉的弔詭,易言之,這也是候選人與對手之間相互強弱對比的辯證關係。
因此,蔡英文口口聲聲要以民意為依歸,乍聽之下並非無理,但是仔細思考之後,還是有一些漏洞。更何況,民意如流水,依照最新民調,蔡英文的支持度已低於五成。
就算大多數台灣民眾,真的支持加入或重返聯合國,當局是要順應民意走向,提出積極作為?還是要認清國際現實,做出理性抉擇?這是台灣所謂“國家利益”的重中之重,若有閃失,即會釀成大災,不可不慎。
在陳水扁時期,信誓旦旦以民意為後盾,當局與民間協同一致,共同推動台灣入聯公投,結果慘遭滑鐵盧。在此過程中,不但惡化了兩岸關係,讓人民陷入恐懼,不知兩岸何時會動武,同時還得罪了美國,甚至美方還斥責台灣不是國家,讓台人頓失顏面與依靠,至使台灣在中美之間左右碰壁,難堪之至。
至馬英九時期,當局採取務實立場,雖然也曾央請“友邦”在聯合國大會發言,支持“中華民國”重返聯合國,但並未傷及兩岸關係。這就是因為當時兩岸以“九二共識”為政治基礎,雙方之間所有的歧見與紛爭,都屬於“人民內部矛盾”,和平協商即可解決。進而,基於兩岸的和平紅利,台灣人民得以安穩度日,免於兩岸硝煙的恐懼,同時也讓台灣在中美之間左右逢源,和平發展。在此情勢的影響下,民間的入聯行動自然未發生任何效果。
如今進入蔡英文時期,“外交部”不支持入聯活動,此乃明智的抉擇,這也是小英去年訪美時所作出的承諾,不要在奧巴馬總統任期內,在兩岸興風作浪。
但由於此次“入聯宣達團”與綠營關係密切,加之兩岸缺乏互信,自然會引發諸多聯想,這是否是當局的分身?雙方暗通款曲?易言之,在當前兩岸如此冰冷的氛圍之下,就算小英與此活動切割,眾人會相信嗎?

台灣鼓吹“入聯”的民間組織給聯合國寄信,被原件退回
再從大陸與美國的情勢來觀察,不久前在杭州舉行的G20會議,其所代表的意義,乃大陸已建立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合作與交流平台,因為當前世界窮國與富國之間的差距過大,北京有意加以縮減與調節,故大陸已站在國際公平正義的制高點,在國際上的影響力自然已經更上了一個台階。
面對大陸的角色與全球的發展,台灣的走向好似逆向而行,其中主要就是兩岸關係的停滯。目前北京對台的政策甚顯低調,也與此次G20會議有關,以免造成動盪。但當大陸在全球經貿的角色日益吃重之際,其對於處理台灣問題的籌碼更加豐厚,那就更加突顯了兩岸關係和諧的重要性,此次ICAO案就是最佳實例。
進而,當美日兩國都被大陸更大的利益所吸引,比如此次除了習奧會之外還有習安會,小英的靠山是否會鬆動?這將是北京對台的釜底抽薪之計,台灣若還不覺醒,屆時必定後悔莫及。依照美方的訊息,在有關兩岸關係方面,在此次G20的習奧會中,雙方還談及台灣的“國際空間”問題。
綜合言之,美國的對台政策具有高度的工具性質,也就是以支持台灣為手段來達到更高的目的。基於兩岸之間長期以來的糾葛,美國對台灣的支持與否,端賴其對於大陸關係的好壞來定奪。在冷戰時期,當美國欲以中制蘇,即可把台灣一腳踢開,但如今的情況剛好相反,以台製中的態勢明顯。
更進一步而言,美國對台政策的極限,就是不統不獨與不戰不和。易言之,台灣只能在統獨這兩個極端之間擺盪,太近則可能趨統,太遠則可能趨獨,而統則意味大陸壯大,獨則意味兩岸硝煙,這對美國來説都是夢魘。尤其,美國要避免被兩岸拖下水,因而只能積極主張不戰與不和,其中尤以不和才能確保美國以台製中的機制功能,否則兩岸水乳交融,美國豈不成了電燈泡?這當然也是美方所極不願見的情勢。
如今自520以來,兩岸關係漸凍,美方也一再提醒台北,北京的耐性是有限的,必須有所改變。但至今為止,小英不為所動,因而使得美方也日益憂慮,才會在此次習奧會前夕,放出雙方討論兩岸關係的風聲,否則兩國儘可只做不説,黑箱作業,以免治絲益棼。北京方面自然也期盼美方可以代勞,驅使小英從善如流。
由此可見,台灣在此大國遊戲中的角色,一方面侷限性甚高,統獨均非選項;另一方面,台灣更是大國之間博奕的籌碼。為避免未來再被美國拋棄的悲劇重演,台灣若能左右逢源,當然是最佳的選擇。
依目前小英當局的政策觀之,從重修教課書到入聯議題,再加上可能成行的達賴邀請案,以及對於國民黨種種的不友善對待等,件件都顯示了民進黨政府“台獨”的本質,與對於“九二共識”的不屑,以及其為長期執政的鋪墊。依此觀之,就算小英在十月“國慶”的文告中接受“九二共識”,北京會真的接受嗎?
再從北京的立場來觀察,在沒有九二政治基礎的情況下,其對台政策只會日益緊縮,而現在建立兩岸互信的黃金時期已過,就算台北有所轉圜,也會被視為是説一套做一套,有口無心,無濟於事。最後,若是放棄底線,必定助長“台獨”,藍軍及其支持者也會看在眼裏。
綜合而言,如今要以“九二共識”來修補兩岸的互信,恐已回天乏術。除非民進黨政府修正上述那些520以後的政策,但其可能性趨近於零。現在,“人民內部矛盾”是否已經轉化為敵我矛盾?台灣是否將再次進入陳水扁時代兩岸文攻武嚇的境地?台灣是否已作好準備?當要付出多少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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