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奈:美國無需遏制中國發展 唯一能遏制中國的國家就是其本身
【觀察者網翻譯/青年觀察者孫予聰】
特朗普當選後,美國乃至全世界精英受到極大震動,外界也認為這意味着相當多的美國人同意美國正在衰落的論斷。約瑟夫·奈作為曾擔任外交、國防要職的****知名學者,為精英人士提供了一劑“良藥”,堅決否定“美國衰落論”,並“教導”外交素人特朗普應該如何調整外交。當然,他不可避免地要提到中國。觀察者網翻譯全文,謹供讀者參考。
在競選總統期間,當選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曾多次質疑聯結自由世界各國的聯盟體系的價值,但卻很少提出自己的替代方案。此次他當選美國總統引發的最關鍵的問題可能是:自二戰結束後開始的全球化進程,是否行將終結?
這可未必。即使諸如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議(TPP)和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夥伴協議(TTIP)這樣的貿易協定真的失敗,經濟全球化減緩,但科技仍然在向前發展,並且將通過氣候變化、跨國恐怖主義和移民等形式,使生態、政治和社會全球化的趨勢得以延續——特朗普根本無法抵抗歷史潮流。美國仍然是世界的中心——因為世界秩序不僅僅是個經濟問題。
很少有美國人能正確理解我國在世界舞台上的位置。我們美國人總是相信“美國必勝主義”或“美國衰落論”兩個極端——前蘇聯在1957年發射了斯普特尼克一號人造衞星後,我們就以為美國岌岌可危了。上世紀80年代,我們又開始害怕日本的崛起。2008年經濟危機後,又有許多美國人誤以為中國已經取代美國成為世界霸主。

未來四年,習近平與特朗普將參與塑造影響人類命運的中美大國關係
特朗普到處宣揚“美國衰落論”,然而事實並非如此——美國並沒有衰落。由於大量外來移民加入美利堅大家庭,美國將成為本世紀中期唯一一個成功避免人口數量驟減的主要發達國家;美國對進口能源的依賴度正在降低;美國一直走在尖端科技(生物科技、納米技術、信息技術等)的前沿,而這些科技將引領本世紀的前進方向;美國的多所大學仍然在全世界獨佔鰲頭。
在特朗普將會面對的許多對外政策議題中,有一些問題尤為關鍵:美中關係、美俄關係和中東問題。要解決這三個問題,美國需要一支強大的軍隊,但這還遠遠不夠。雖然維持歐洲和東亞的軍事平衡能維持美國的國際影響,但特朗普沒錯:美國絕不應該試圖控制中東民族主義政權的內部政治局勢,這注定是一條走向失敗的道路。
中東地區正在經歷一系列革命,其主要原因在於後殖民時期強加於中東各國的國界線,宗教派別鬥爭以及《聯合國阿拉伯地區人類發展報告》中所指出的現代化延誤(the delayed modernization)問題。此動盪可能將持續幾十年,極端聖戰主義恐怖分子將在其中繼續胡作非為。歷史上,法國大革命就導致了歐洲25年持續混亂,外界軍事幹預不但無法解決問題,反而可能火上澆油。
美國已減少從中東進口能源,但考慮到我們在以色列的利益、核不擴散以及人權等問題,美國並不能就此拋下中東撒手不管。
敍利亞內戰不僅是一場人道主義災難,更重要的是,它加劇了中東和歐洲的不穩定。美國當然不能坐視不管,但是我們的政策絕不能是直接搶奪地區軍事控制權,那樣既燒錢,又可能適得其反。我們應該採取遏制(containment)戰略,通過增強我們在該地區盟友的實力來間接影響局勢。
中國崛起已經引起印度、日本、越南等國嚴重的焦慮感,亞洲對地區勢力平衡的需求給美國的介入提供了良好條件。如何處理好中國在全球影響力的提升,對美國來説是本世紀最重大的外交政策課題之一。對此,美國兩黨的“雙軌策略”是正確的。所謂“雙軌策略”,是指在邀請中國參與自由世界秩序(the liberal world order)建設的同時,美國要向日本重申美日兩國所簽署的防務協定。
一個世紀前,迅速崛起的德國(其國力1900年就超過了英國)引發了歐洲各國強烈的恐懼,從而加速了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現今的中國與當時的德國有所不同,中國並不可能在整體實力上超越美國。即使到本世紀30、40年代,中國經濟總量超過美國,但其人均收入(這才是衡量一個經濟體成熟度更好的指標)仍然無法與我們相比。另外,中國軍隊很難在“硬實力”和“軟實力”方面追上美國。李光耀曾説過:“中國也許會讓美國在美中競爭中贏得艱難些(give you a run for your money),但只要美國大門敞開、吸引全球各地精英前來,中國就不可能取代美國的地位。”
因此,美國無需遏制中國發展。唯一能遏制中國的國家就是其本身。每當中國和鄰國發生領土糾紛時,其實中國就在遏制自己的發展。美國需要做的,就是在東南亞發出經濟發展倡議,鞏固與日本、韓國的同盟關係,同時繼續發展與印度的關係。
最後,我們談談俄羅斯——一個正在衰落的國家。當然,其核武庫仍然大到足以摧毀美國。因此,俄羅斯仍舊是個威脅。不過,俄羅斯政府的收入幾乎完全依賴於能源——它仍然是一個“單一作物經濟體”(one-crop economy,即財政來源單一的經濟體——觀察者網注),制度腐敗,人口也日漸萎縮。
總統普京干預鄰國內政和中東事務,還對美國等國家進行黑客攻擊,本來出發點是為了讓俄羅斯看起來如前蘇聯般“強大”,結果卻適得其反,惡化了人們對這個國家的長期預期。從短期看來,這種衰弱中的國家(比如1914年的奧匈帝國)通常更願意冒險行事,因此也更加危險。
這就導致了一個外交困境:一方面,二戰後自由世界禁止使用武力奪取鄰國國土,而普京卻不斷挑戰這條遊戲規則,對此美國的確應該強烈譴責。另一方面,就像特朗普所指出的,由於俄羅斯與美國在和安全、防核擴散、反恐、北極資源、伊朗和阿富汗等問題上有巨大利益交叉,美國也不可能完全孤立俄羅斯。美國可以利用經濟制裁、能源制裁以威懾俄羅斯;如果能將美俄關係處理好,美國自身也能獲益。而且,誰也不想挑起第二場冷戰。
美國並沒有衰落。眼下特朗普在外交政策方面首先應該做的是調整其話語方式,讓美國的盟友和世界其他國家相信,美國將繼續承擔維護自由世界秩序的責任。
(青年觀察者孫予聰譯自世界報業辛迪加網站,觀察者網馬力校)
本文系觀察者網獨家稿件,文章內容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平台觀點,未經授權,不得轉載,否則將追究法律責任。關注觀察者網微信guanchacn,每日閲讀趣味文章。
**呂建鳳解讀:
這是我去年5月2日的一篇博客:《再過二十年,美國將陷入嚴重分裂並最終瓦解 》
任何一個社會,只要進入到無法進步的階段,就會趨於分裂。中國古代的歷代王朝都是如此。因為社會無法進步了,也就是社會總的自由空間沒辦法擴大了。於是,不同社會羣體之間的利益矛盾與摩擦,因為無法得到緩和,就會變得越來越尖鋭與激化。這樣情況下,社會的分裂就不可抑制了。
今天的美國社會,就正在進入無法進步的階段。經濟已經達到世界頂尖——如果不是的話,經濟水平就還有進步空間,也就不能確定社會已經到沒有了進步空間的階段——水平,社會要繼續往前進步,就必須通過對政治制度進行改革,以使之適應經濟水平進一步提高的需要。
可是,因為既有的西式共和制度的僵化,美國的政治制度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實質性改革,相反地,通過在法律上解除政治捐款上限這一事實,我們看到,美國社會中,資本對於政治的綁架,越來越牢固了。這一狀況決定了,美國政治制度的資本化,已經走進死衚衕。
美國社會中資本對於政治的綁架的日益牢固,決定了政治制度只能朝有利於資本的方向變化。而從基尼係數在發達國家中最高這一事實來看,美國的社會問題根源,就在於貧富兩極分化過於嚴重。資本對於政治的綁架越來越嚴重,又決定了社會貧富分化的必然越來越嚴重。這從金融危機以來,壟斷資本的財富增長屢創新高,而美國中低層收入者的收入水平仍沒有恢復到危機前水平這一事實,可以得到證明。
如果説美國社會的貧富分化,能夠不影響經濟的繼續發展,讓美國能夠繼續保持世界第一強國地位,那麼美國社會的分裂前景也不是不能避免。因為世界第一強國的自豪感是美國各種族間的共同文化特徵——不同於中國社會各民族間幾千年的文化融合極為充分,除了除了世界第一強國的自豪感以外,美國社會各種族間就沒有其它文化共同點了。這尤其以美國社會久治不愈的種族歧視、美國黑人對於主流社會規則的持續反抗現象,表現得最為明顯。
可是,美國的世界第一強國地位,不出十年,就將讓位給中國了。
美國雄踞世界第一強國的原因有兩個:1、經濟規模世界最大;2、生產力水平世界最高。而生產力水平能夠長期保持世界最高的原因,在於世界的科技創新長期只能首先在美國實現規模性突破。而科技創新的只能首先在美國實現規模性突破的原因,又與它的經濟規模世界第一緊密相關——科技創新成果的風險成本極高,只有首先在最大經濟體內投入運用,才有可能實現必須的財務收益。
可是十年以後,這兩個條件都將在美國消失,而轉移到中國。
今天的中國,經濟規模按照平價購買力計算,已經是世界第一,再過幾年,按照美元計價的經濟規模也將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科技水平也將會達到相當高的程度,那時候,繼續通過追趕發達國家科技,以實現經濟快速增長的空間,相對於過去已經很小,自主科技創新的必要性將日漸迫切。於是,科技創新所需要的經濟規模與世界最強大的科技創新能力,都會轉移到中國,而不是繼續留在美國。中國將成為世界科技創新的領頭羊。那時候的中國,當然也就成為了世界第一強國。這個時間不會太長,十年之內應該可以實現。
當美國失去世界第一強國地位之日,也就是美國社會各種族間完全失去共同文化紐帶之時。因為他們之間面對世界時共同的國家自豪感——這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共同點——將不再存在。存在的將只是他們之間越來越嚴重的利益衝突。於是,社會的分裂、乃至於國家的瓦解,就會成為必然結果。這個時間也不會太長,從十年之後美國不再是世界第一強國算起,再過十年,美國社會的分裂現象將空前嚴重。至於何時國家瓦解,則不好預測了。
所以我説,再過二十年,美國社會將陷於嚴重分裂,並最終導致國家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