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贏得總統寶座後 特朗普拿什麼拯救美國經濟?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安生】
特朗普贏了。他的勝利,與“破產的中產”的支持密不可分。他的支持者多數來自經濟相對落後,在全球化進程中受損的地區。而這些選民投票支持特朗普的原因,是希望特朗普能改變經濟政策,改善他們逐漸惡化的經濟現狀。

特朗普競選時提出的經濟政策,大致可以歸結為幾點:增加財政支出、減税、加息、加強貿易壁壘、鼓勵產業資本回流美國、實行軍事收縮節約軍費、減少金融管制。
如果我們細心觀察的話,就會發現特朗普的經濟政策大致可以概括為“逆全球化”加基礎設施建設。如果特朗普競選時提出的經濟觀點落實為具體經濟政策並付諸實施的話,美國將主動放棄“全球央行”、“全球銀行”、“全球兵工廠”和“世界警察”的定位,試圖退縮回孤立時代。屆時,美國經濟、全球經濟甚至全球格局,必然發生天翻地覆的大調整,而調整的最終結果將難以預料。
因此,11月9日,特朗普當選,華爾街驚呆了。瞬間,美元暴跌,黃金暴漲。

一般來説,美元和黃金都是避險財產。不過,兩者處於對立的狀態。當美國經濟要出問題的時候,黃金漲,美元跌。反之亦然。
不過,當選不久特朗普發表了措辭温和的演講,美元、黃金形勢逆轉——很顯然,特朗普演講中透露的信息,讓華爾街相信特朗普將不會採取激進的、對華爾街不利的經濟政策,改變了華爾街對美國經濟前景的看法。
目前,特朗普已經在醫改問題和追究希拉里的問題上改變了態度,現實了充分的靈活性和務實的態度。

一般來説,政治人物經常説歸説,做歸做。在進行鼓動宣傳時往往為了充分發動羣眾而高調、激進,在實行具體政策時則往往結合實際情況而低調、務實。作為營銷專家和商人的出身的特朗普,更是深諳此道。他應該深知,在三權分立的制度下,在強大的華爾街控制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的情況下,自己只能蕭規曹隨,順勢而為,至多是一個裱糊匠,做不了顛覆性的改革。
種種跡象顯示,與競選期間,猛烈抨擊希拉里“一路向錢”不同,特朗普當選後權衡利弊,很可能即將(甚至已經)與華爾街達成了妥協,對競選期間承諾的經濟政策進行相應的調整。
特朗普可能調整哪些政策,繼續堅持哪些政策,自然成為多數人關心的問題。
與發展中國家爭奪中低端產業得不償失
對國人來説,最關心的自然是特朗普會不會對中國發動貿易戰,爭奪中低端製造業。
如果特朗普及其智囊班子能夠冷靜考慮全球貿易現狀的話,就會發現與中國等發展中國家爭奪中低端產業註定得不償失。
如果美國試圖使用關税等手段排斥中國商品,那麼就與當年英國為了保護土地貴族的利益,強行實施《穀物法》排斥歐洲的大陸的農產品的做法大同小異——最終,除了少數人能夠在其中獲得豐厚的利益,多數人都將承擔高額生活成本的代價。不僅如此,其他國家必然對美國產品實施貿易制裁,極大影響美國的高端製造業產品(比如波音飛機)和農產品的出口。
亞當斯密和李嘉圖都曾經分析過,在自由貿易環境中,勞動生產率高、資本充裕的國家會自然傾向於從事技術和資本集中的高端行業,勞動生產率低、資本不足的國家則會自然傾向於從事勞動力集中的中低端行業。要改變這種格局,必然使用關税、配額等貿易壁壘手段。
現在,全球中低端製造業的工藝水平都差不多。相比之下,東亞和東南亞的勞動力成本更便宜。且不説越南的勞動力成本,就是中國東南沿海勞動密集型企業的勞動力成本,或者華北鋼鐵企業的勞動力成本,都比美國的勞動力成本便宜。美國勞動者(不包括非法勞工)能在流水線上一天工作12小時,每月工作30天,每月拿500-800美元的工資嗎?這樣的工資,能維持他們的基本生活嗎?

這種情況下,美國只能依靠進口產品增加關税和對本國製造業企業減税,使本國產品有競爭力。如此一來,難免會導致中、低端生活用品價格上漲和財政收入不確定。
有人提出,美國超市商品非常便宜,500-1000美元可以滿足一家人每月最基本的生活。相比之下,人工服務的成本比較貴。美國超市消費品便宜的前提,是這些東西是中國以及越南等東南亞諸國生產的。服務貴的前提,是這些東西是美國人提供的。如果以美國的勞動力成本,生產各種中低端消費品,還能500-1000美元搞定一家人的每月最基本的生活嗎?一般來説,生產端增加1元錢成本,銷售終端可能增加4、5元錢售價。不難想象,如果美國勞動者生產中低端生活用品,必然推動美國國內物價全面上漲,導致物價和工資進入同步上漲的惡性循環。
理論上,只要有工作,生活品價格上漲,也不是個問題。但是,低端工作是雞肋,勞動強度高,工資不高。在一定的技術水平和勞動強度下,單位勞動者的總產量,以其生產的產品計算的話,相對固定。如果這些產品的售價不高,那麼勞動者的工資必然不高。反過來,如果勞動者的工資上漲到能維持美國勞動者期待的中產的水平,那麼由其生產的產品的終端價格上漲幅度必然讓所有消費者大吃一驚。考慮到特朗普威脅使用45%的關税,那麼最終中、低端消費品的通脹率可能不是1-2%,而可能是50-100%。
在全面漲價的過程中,越是低端的消費品,越是勞動密集型產品,漲價幅度越高——因為這些產品中,勞動力成本上漲幅度相對總成本的比例越高。那種原先由境外低端製造業提供的低生活成本的現狀,必然改變。那時,中低端勞動者的工資上漲幅度要超過物價,才能受益。但是,這並不容易。在大多數情況下,在物價全面上漲的過程中,大多數中低端勞動者的工資都很難“跑贏”CPI。屆時,目前這種靠發展中國家提供廉價消費品,保證美國社會中下層基本生活,保持社會基本穩定的模式,將難以維持。
美國勞動者和中國勞動者同時生產糧食、飛機和服裝,無疑前者的優勢在糧食和客機,後者的優勢在粗鋼和服裝。因此,才會有“襯衫換飛機”的貿易。目前,美國和多數國家之間貿易不平衡的原因不在於各國貿易政策對美國不利,而在於美國不對各國(尤其是中國)出口其具有比較優勢的高端製造業產品,搞技術封鎖,比如高性能CPU、高精度機牀、軍用發動機之類,導致美國高端製造業的潛在產能沒有完全發揮出來。
用關税和配額強行分化市場,就必然失去境外的市場。目前,許多國家的大量農田雖然有生產潛力,但因國際糧價被美國糧食壓低,導致這些生產潛力沒有發揮出來。如果美國對這些國家搞貿易戰,必然促成這些國家農業的復興。不難想象,歐洲的空中客車公司也在盼着美國與中國等國大打貿易戰。
如果中美爆發貿易戰,是否能增加美國中低端勞動者的就業不好説,一部分美國高端產業的勞動者必然要失業,一些美國農民也難免破產。
全球貿易體系下,具體一國的生產規模一是成本,二是市場。成本高,就談不上市場。在所有人為所有人生產的經濟循環中,沒有對應的消費者,勞動就會滯銷。現在的困難不是美國勞動者不願意勞動,而是他們的潛在勞動生產率太高,美國政府從維護技術壟斷和軍事優勢的角度出發,不願意向相對落後的國家大量輸出高端製造業產品。與此同時,其勞動力價格相比其他國家同類勞動力太貴,從事中低端行業成本太高,沒有對應的市場。於是,這些勞動者的勞動力面臨“高不成、低不就”的尷尬局面,導致這些勞動者的生產潛力無法充分發揮出來。
強行要求中低端製造業迴歸美國,是一種削足適履的行為。除非中國等發展中國家的勞動生產率接近甚至超越美國的水平,否則中低端產業迴歸美國,必然得不償失。特朗普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即使他沒有想到,他的智囊團也會提醒他這一點。
大規模減税加基建財政壓力山大
特朗普提出的大規模減税加基礎設施建設增加就業的方案,如果實施的話,必將使政府背上沉重的財政負擔。
首先,與1930年代不同,今天的美國已經結束了工業化初期的城鎮化時代,人口已經高度集中在東西海岸沿線的大城市。這些大城市的基礎設施已經基本完備。城市之間的人員交通以航班為主,汽車為輔。貨運交通以鐵路為主,大型貨車為輔。大宗商品運輸,以水運為主,鐵路為輔。相應的交通網絡已經相對成型,所需要做的不是從無到有的大規模修建,而是修繕、更新和改擴建的修補。在這種情況下,美國發展大規模城市基礎設施建設和內陸交通建設,還有多大的空間,值得商榷。

其次,這些基礎建設如果使用中國的鋼鐵和水泥等低端原材料,那麼對美國的就業改善幅度有限,還會增加美國的貿易赤字。如果使用美國國產的鋼鐵和水泥,那麼成本又會居高不下。
再進一步考慮,這些基礎設施建設,註定是沒有多少經濟效益的——如果有足夠的利潤,民間早就投資了——這必然需要大量的財政支出。所以,如果特朗普希望通過增加基礎設施建設的方式增加就業,那麼美國政府必將面臨一大筆財政支出。如果選用中國鋼鐵和水泥,財政支出會更少一些,但是對改善美國本土就業的作用將大打折扣。
美國的軍費開支穩步增長是大趨勢,這必然進一步增加財政負擔。
川普在競選期間曾經提出:要建立穩固的互贏的美國盟友集團,美國不搞價值輸出,美國政治止於國境線。因此,許多人認為川普當選後,美國可能重回兩次大戰之間的孤立主義時代,將大規模收縮軍事範圍,因此可以節約大量軍費,用於基礎設施建設。
需要注意的是,政治人物在競選期間提出的政策和理念往往是為了盡力滿足各界的需求,爭取各方面的選票。這些政策和理念之間,往往存在內部的深層次的矛盾。必須結合現實,對競選承諾的可行性進行分析。
那些認為美國會主動收縮勢力範圍的人忽視了川普在外交政策中提出首要原則——要堅守美國利益。事實上,兩次世界大戰期間的美國,不像今天的美國,沒有這麼多海外既得權益需要保護。沒有本國軍隊支持的境外權益是唐僧肉。
如果美軍收縮,那麼美國的海外權益怎麼辦?怎麼保證海外投資不會被當地政府國有化?比如,當年聯合果品公司的資產被古巴國有化。美軍不控制全球大宗產品輸出地,怎麼確保全球繼續使用美元作國際貨幣?華爾街怎麼繼續充當“全球銀行”,在融資過程中獲得或驚人的利潤和權力?美國資本的戰略是擴張,在更廣泛的空間尋找更廉價勞動力和失業的資本,佔有境外的資產,獲得與之對應的利潤。主動收縮勢力範圍,顯然與資本的戰略相違背,讓大量的美國境外權益處於裸奔的風險下。
至於讓盟友承擔軍費開支也不現實。首先,目前歐洲和日本的經濟陷入困境,難以提供足夠的財政支持。
其次,如果歐洲和日本能夠提供足夠的財政支持,那麼歐洲和日本的軍事實力必然擴張,歐洲和日本在軍事同盟中的發言權必然增加,美國在現有軍事同盟中一言九鼎的地位必然受損。涉及美國利益的關鍵時刻,美國將失去一錘定音、一意孤行的權力,難免被歐洲和日本掣肘。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盟國完全可以採用財政手段制約美國的軍事行動。那時美國將不能像今天一樣獨斷專行,在採取涉及美國利益的軍事行動前,美國必須與歐洲和日本討價還價,要求給予必要的支持。為此,美國必須給盟國相應的甜頭,在一定程度上犧牲美國利益,甚至可能因為盟國的反對,導致美國的軍事行動徹底擱淺。相應的權力必然對應相應的義務,美國既然希望擁有不可置疑的絕對武力使用權,就必然要承擔與之相應的成本。

大規模收縮現有勢力範圍,必然大幅裁軍削弱軍方的權力。在美國國內存在反對勢力,各地可能出現騷亂的時期,妥善處理與軍方的關係,保證軍隊的忠誠,對川普來説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事實上,9月7日的電視演講中,川普拿出的當選後的軍事戰略計劃包括:擴張軍隊規模、增長軍事預算、徹底打擊IS。此前一天,88名美軍退役將領在一封公開信中聯署支持特朗普當選。這88人中涵蓋了美國海陸空三軍,其中包括了4位四星上將和14名中將。不難想象,退役高級將領支持川普的原因,與川普的軍事戰略計劃密不可分。
不僅如此,川普曾經提出:美國需要增加軍力,確保美國軍力在全球的絕對優勢,美國軍人需要世界上最好的裝備。他曾經批評,與1991年相比,美國空軍縮水了1/3,而2017年的國防開支比2011年比又下降了25%。這意味着川普當選後,必然大幅增加的軍事訂單。這就是川普獲得軍企聯合體和軍工企業工人的支持的原因。
所以,川普當選後,美軍主動收縮勢力範圍的可能性並不大,軍費開支只會增加不會縮減,希望通過縮減軍費開支,平衡新增的基礎設施開支的思路,難以實現。
另一招是減税,但對刺激經濟效果不大,在增加財政支出的時代,反而會進一步增加美國政府財政赤字和債務總量。
在金融高度發達的時代,真正制約經濟規模的不是對資本利得的税收,而是有限的市場。對社會上層減税,並不會增加投資,只會使上層手中擁有更多的閒錢,用於投機。如果我們沒有忘記小布什任期內推動給美國社會上層減税,除了滿足了其自身所處的階級利益外,並沒有達到刺激美國經濟的目的的話,就不難理解這一點。
不過,從為了獲得華爾街貴族的支持和特朗普及其家族的切身利益的角度來看,特朗普很可能會全力推動減税。何況,推動減税涉及的政治阻力,相比其他政策也小得多。
總體看,特朗普在競選時提出的經濟政策,類似南北戰爭結束以後,美國退出英國主導的全球市場時推行的經濟政策,並借鑑了羅斯福新政期間的部分經濟政策。

不過,今天的美國與南北戰爭之後的美國相比,有六個不可忽視的重要差異。
第一、美國當年可以對進口商品徵收高額關税,因為其他國家都需要美國的糧食,不能限制美國農產品進口。
第二、美國西部有大量土地有待開發,加利福尼亞的金礦還是處女礦,基礎設施建設基本為零。開發西部、開採金礦、發展基礎設施可以吸引大量投資,創造大量就業機會,或者安置失業的社會底層。
第三、歐洲內亂、戰爭、工人運動不斷,各國之間週期性陷入同盟、敵對、戰爭關係,英國國內已經完成工業化,大量資本和人口需要尋找相對穩定的投資領域,美國成為一片吸引投資和技術工人的淨土。
第四、最關鍵的是第二次工業革命,極大地削弱了英法原有的工業優勢。同時,新技術層出不窮,大量原有設備被淘汰,使美國經濟長期保持在上升期。
第五、孤立主義時期,是美國勞動生產率提升,高端製造業等產業獲得發展,追上英國勞動生產率的時期,而不是讓美國中低端製造業復活,勞動生產率倒退的時期。
第六、因為吸收大量來自歐洲的投資,當時的美國相對歐洲負債累累。不過,一戰期間,各國大量向美國舉債,用於購買軍用物資。於是,美國一次性還清債務,不僅如此,還獲得了大量海外債權。
當時,美國大量吸收來自歐洲的資金和技術,迅速擴張領土,完成工業化,實現了從農業國和低端製造業國向發達工業國的進化。可謂時來天地皆同力。這些條件今天都不具備。現在迴歸孤立主義,美國很可能既要失去所有海外既得利益,又沒有足夠的投資空間和消化產品的市場,還可能刺激其國內物價大幅上漲,危害社會穩定,使本來已經危機四伏的社會迅速走向土崩瓦解。
與羅斯福新政相比,特朗普的政策也有巨大的差異:羅斯福試圖對社會上層加税,嘗試用增加的税收支付從事基礎設施建設的底層勞動者的工資。與羅斯福相反,特朗普要給社會上層減税,那麼他怎麼支付底層勞動者工資?如果從社會中下層收税,或者印鈔(發債、印鈔也相當對中下層收税)支付工資,那麼從總體和中長期看,社會貧富差距必然擴大,就業必然進一步下降,整體效果是減少就業而不是增加就業。
綜合考慮,目前特朗普能做的,大約只有以下幾項:大規模減税;對奧巴馬的醫改政策,做出適當調整;在美國和墨西哥邊境修牆或加強管理;繼續嚴懲非法移民;取消、調整或限制一些民主黨時代,涉及種族、毒品和槍支的極端的不得人心的政策。
當然,這並不是説,特朗普不會施行他在競選期間承諾的其他經濟政策,而是説因為這些經濟政策很難具體落實,特朗普最終很可能從務實的角度出發,在實施過程中對自己曾經承諾的經濟政策的具體內容進行大規模的修改,通過偷樑換柱,使之有名無實,或者乾脆閉口不提這些經濟政策,讓這些經濟政策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
這樣的選擇,可以滿足大多數在美華人的要求,卻未必能滿足那些選擇特朗普的美國中下層勞動者的要求。
如果特朗普的大多數經濟政策不能按照承諾實施,或者實施後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他將如何向那些投票支持他的選民交代,讓他們滿意或者至少不要太失望,沒有怨言,這是需要考慮的問題,也是特朗普面臨的難題。
畫餅不能充飢,哄騙是只能在暫時安撫選民情緒。特朗普必須拿出實在有效的經濟政策,增加就業,否則就難免成為跛鴨總統。這個難題目前看不到解決方案。於是,大家紛紛好奇,特朗普能不能像魔術師一樣,從空無一物的帽子中變出兔子來。
金融戰將成為最好選擇?
一般來説,推動資本主義經濟高潮增加就業大致幾個選擇:增加海外市場刺激出口,赤字經濟刺激投資,財富再分配刺激消費,增加民間債務刺激消費和投資,領土擴張刺激投資,工業革命刺激投資,資本擴張刺激投資。
目前看,多數選擇都不理想,施行這些經濟政策的可能性不是沒有,而是或者難度大,或者效果不理想,或者副作用大,或者各種缺點並存,或者可遇不可求:增加市場的難度和赤字經濟的難度,在前面已經分析過;財富再分配顯然難以獲得華爾街的支持;放鬆金融管制,增加民間債務,很容易導致第二次次貸危機;美軍已遍佈全球,繼續大規模擴張領土亦不現實。
每次工業革命,都是經濟蓬勃發展,社會中下層生活迅速改善的時期。如果美國現在發生第四次工業革命,那麼一切難題都迎刃而解。但是,特朗普似乎不想在這方面過多下力氣。
考慮到互聯網、新能源、生物技術、綠色經濟、工業4.0,這些題材炒作了這麼多年,雖然對生產力發展有推動作用,但是並沒有出現類似當年蒸汽機替代人力、畜力、水力和風力,內燃機驅動的汽車、飛機替代馬車、氣球的革命性革新,就不難理解特朗普的選擇。何況,工業革命需要基礎科學出現飛躍性的突破,目前暫時看不到這樣的突破。
考慮到美國的金融霸權,以及全球經濟的現狀,特朗普最終做出選擇的,很可能是默許美聯儲誘發全球金融危機,讓華爾街在其中獲利,讓社會中下層分一杯羹——與其在對美國不利的中低端製造業領域發動貿易戰,不如在美國具有壓倒性優勢的領域發動金融戰。
在金融全球化、美元成為世界貨幣的今天,在其他國家發生金融危機時,美國必然可以獲得相應的好處。不僅如此,美國完全有能力在其他國家制造金融危機,使美國經濟獲得蓬勃發展。記性不太差的人應該記得,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期間,亞洲經濟哀鴻遍野,美國經濟一片繁榮。
對華爾街來説,萬事俱備只欠美聯儲繼續加息的東風。對特朗普來説,默許美聯儲誘發這樣的金融危機,毫無壓力——他曾經批評美聯儲遲遲不肯加息維持低利率的貨幣政策,並曾經威脅要因此撤換在加息問題上猶豫不決的現任美聯儲出席耶倫。
現在,這樣的金融危機已經在一些第三世界國家發生。隨着美聯儲進一步加息,這樣的危機必然愈演愈烈。

埃及鎊跳水以後,美國金融資本完全可以長驅直入,廉價收購埃及資產,控制基礎設施和各類涉及國計民生的行業,或者向埃及提供高息(甚至有附加政治條件的,比如強行要求埃及推行對美國金融資本有利的財政改革)貸款。
當然,保護華爾街的利益,還需要美國在中東的軍事基地,負責印度洋、波斯灣和紅海的第五艦隊及負責地中海的六艦隊發揮必要的作用。
華爾街有望在這次全球性金融危機之中,收割全世界,並且進一步鞏固其作為全球金融中心的地位。美國也將鞏固其作為世界金字塔尖的霸主地位。
對特朗普來説,最好的結果,是華爾街在海外獲得巨大利益,美國的中下層也能這次世界範圍的浩劫中,分到一些殘羹冷飯。
因此,對特朗普來説,他完全沒有必要打亂華爾街的既有部署。他所要考慮的,只是如何制定經濟政策,讓投票支持自己的美國社會中下層在華爾街打劫的過程中,分得一些戰利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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