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關村第二小學學生遭同學用廁所垃圾筐扣頭 校方回應
據北京晚報今天報道,近日,中關村第二小學的一位家長在網上發文,稱孩子長期遭到同學欺凌,被同學用廁所垃圾筐扣頭後,孩子出現失眠、恐懼上學等症狀,後被診斷為急性應激反應。
中關村二小上午表示,學校關心、愛護學校的每一位學生,堅守教育責任,努力讓每一位學生都能健康快樂成長。從事發到現在,學校一直在積極努力協調,客觀、公正地處理幾方家長間的相關訴求和矛盾糾紛。本着保護好每一位未成年孩子的合法權益,特別是事件中提到的受傷害的未成年人原則,學校還將做持續努力,力爭達到多方認可的結果。
此外,學校呼籲,關心關注此事的社會公眾,從保護未成年人健康成長、維護學校正常教育秩序的角度出發,讓教育問題迴歸校園進行處理並將誠懇接受社會各界的監督和幫助。
昨日(9日),在一篇刷爆朋友圈的《每對母子都是生死之交,我要陪他向校園霸凌説NO》的文章中,一位中關村二小學生的母親,稱自己孩子在校園中遇到了校園霸凌。文章中寫道,11月24日,兒子一個人去衞生間小便時,兩名同班男生進入廁所。其中一人堵住兒子所在隔間門口,提出“我要開門看你的屁股”,另一人則從旁邊的隔間扔下了一個垃圾筐,“正砸在兒子的頭上,尿和擦過屎的紙撒了他一臉一身。那兩個男生見狀,哈哈哈一陣嘲笑跑了,全程不到一分鐘。”事發後,她的兒子邊哭邊用涼水進行了自我清理。

微信爆料文章截圖

醫院診斷書
得知此事後,一家人找到學校,卻被老師定性為“開了一個過分的玩笑”,一家人提出的“處理、懲戒施暴的孩子”、“保護自己兒子不受二度傷害”、“讓施暴者的家長道歉”、“對方承擔相應治療費用”的訴求並未得到正面回應。孩子遭遇此事後,出現了入睡困難、易怒、極度需要陪伴、情緒激動等症狀,經北京市第六醫院初步診斷為“急性應激反應”。據瞭解,“急性應激反應”是指在遭受到急劇、嚴重的精神創傷性事件後數分鐘或數小時內所產生的一過性的精神障礙,一般在數天或一週內緩解,最長不超過1個月。
據瞭解,今年11月,教育部與最高人民法院等多部門曾聯合印發《關於防治中小學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導意見》,要求加強教育預防、依法懲戒和綜合治理,切實防治學生欺凌和暴力事件的發生。對實施欺凌和暴力的中小學生必須依法依規採取適當的矯治措施予以教育懲戒。(北京晚報記者 牛偉坤)
校方聲明全文:
承蒙社會各界長期以來對學校的關注和支持,我校一直認真落實教育部、北京市以及海淀區教委文件精神,始終堅持立德樹人,秉承二小的辦學理念,關心、愛護學校的每一位學生,堅守教育責任,努力讓每一位學生都能健康快樂成長。
近期,一起發生在我校三名中年級學生、家長之間的事件引發了社會的關注。從事發到現在,學校一直在積極努力協調,客觀、公正地處理幾方家長間的相關訴求和矛盾糾紛。本着保護好每一位未成年孩子的合法權益,特別是事件中提到的受傷害的未成年人原則,學校還將做持續努力,力爭達到多方認可的結果。
此外,針對近期網絡上出現的關於我校以及相關事件的不實言論,我校將保留通過法律途徑維護學生及學校聲譽,並追究相關主體責任的權利。
在此,我們真誠地呼籲:關心關注此事的媒體和公眾,從保護未成年人健康成長、維護學校正常教育秩序的角度出發,讓教育問題迴歸校園進行處理。我們誠懇接受社會各界的監督和幫助!
北京市海淀區中關村第二小學
2016年12月10日
以下為微信文章《每對母子都是生死之交,我要陪他向校園霸凌説NO》
(原載於微信公號童享部落,作者善因)
寫下這篇文章的媽媽,是我臨牀心理學的同學。儘管這件事已經在我們同學羣裏充分討論過,但看到她整理全過程寫下的這些文字的時候,還是覺得特別的難受和憤怒!
多數人沒意識到,孩子的力量能造成多大的傷害。
多數人沒意識到,校園欺凌遠比你以為的廣泛和頻繁。
借用一句話:“孩子之所以是孩子,不僅因為他們沒有自我保護能力,還因為他們對作惡毫無自控能力。你不告訴他那是惡,他能把別人逼死。你不告訴他要反抗,他能被別人逼死。”
今天是兒子十歲的生日,是個大日子。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頂着星星早起去上學,而是睡到太陽透過窗簾縫隙,刺到了眼睛。起牀後,我又開車排在四環一點點向前蹭,而導航的目的地不是學校,是北醫六院。
漫長的等待,見了醫生,開了一堆檢查單子,拉着孩子樓上樓下在迷宮一樣的診室裏穿梭,還需要隨時避開那些自言自語、蹦蹦跳跳的精神分裂症,終於在醫生下班前取到了所有的報告。女醫生很無奈的看着我,一個小時前她就應該下班了,但是看到我拿着中度焦慮、重度抑鬱的報告回來,她還是很盡職的坐下來在病歷上寫下了診斷:急性應激反應。
“不要再讓孩子上學了,在家休一週,學習什麼的沒那麼重要,家長自己在家教教就行了,千萬不要在孩子面前再提起這件事,不要讓孩子有任何壓力,你們大人得去承擔,去把這件事解決了。記住!不能帶孩子去解決,你必須保護他。哎,你們哪個學校的呀?”第一次看病聽到醫生説這麼多話。
“哪個學校的?”
“哦,中關村二小。”我恍如隔世般回過神,回答了醫生。
“名校也這樣,哼!”醫生的輕蔑反應是對我最大的共情吧。
十年前的今天,我拼着命生下了兒子;
十年前的今天,兒子拼着命來到我身邊。
每對母子都是這樣拼着命才能相見,可是我卻沒有保護好他。
上週四,課間操時,他一個人去衞生間小便,隨後同班的兩個男生跟了進來,一個堵在他所在隔間的門口大喊:“xxx我要打開門看看你的屁股!”
由於那個隔間的門鎖壞了,兒子很怕,很怕那個一直找他麻煩的胖子會衝進來,他想要趕快尿完跑出去,就在這時,另一個男生從旁邊的隔間扔下了一個垃圾筐,正砸在他的頭上,尿和擦過屎的紙灑了他一臉一身。那兩個男生見狀,哈哈哈一陣嘲笑跑走了,全程不到一分鐘,而就這麼短的時間是沒有其他孩子在場的,這是個只有他一個人的空檔。
衞生間裏又剩下他一個人,這時他開始哭了起來,他説自己太害怕了,一臉都是尿特別臭。因為很多男生淘氣,經常會尿在垃圾筐裏。
當他回家告訴我這一切時,孩子已經抖成一團,我想安慰他拉他去洗澡,他立即嚎啕大哭起來,告訴我他已經在學校用涼水衝了好久好久,已經沒有臭味了。
11月的冬天,他用冷水一邊哭一邊衝頭,之後只好用紅領巾擦乾,他怕被同學們發現而嘲笑他,他還要趕去操場上去檢查做操情況,因為他是個體委。
天啊!當我把他哭着説出來的斷續片語連在一起的時候,我才知道,他遭遇了校園霸凌,在小學四年級的男生廁所裏。
我當即給班主任打電話,要求那兩個孩子的家長到學校解決問題。
我以為自己已經做了一個母親最該做的事情——保護他。可我沒想到解決之路竟然會這麼艱難和漫長。
第二天,我和先生帶着孩子一起到了學校,除了對方學生家長,還有班主任和四年級教研組長。事情經過核實順利,兩個孩子供認不諱,伸手扔垃圾筐的孩子有點害怕了,吭吭哧哧説不出幾句完整的話。
倒是那個沒動手的孩子,思維清晰、言語準確,並支持着動手的孩子“你就放心大膽的説,有什麼説什麼,你在這是安全的,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你就説去!”
小小年紀,我真佩服他的勇氣,在老師和家長的面前如此鎮定,包括解釋垃圾筐裏裝的是帶翔的紙,並以嘲笑的口吻給我解釋翔就是屎的意思。
問他當看到垃圾筐砸下去的時候他在做什麼,他説自己在笑,因為這太可笑了。
問他如果現在回到昨天那個時刻你可以做些什麼,他説我也可以阻止他(另一個男生)扔垃圾筐。
在孩子眼裏事實是清楚的,但到了家長的嘴裏就變成了玩笑,變成了我孩子就是有點淘氣,變成了孩子小就是沒有界限,變成了他就是隨手一扔根本不懂那筐髒不髒。
然而老師也直接定性為“就是開了一個過分的玩笑”。
玩笑?你確定你沒有在和我開玩笑?
扔筐的孩子家長憤憤不平地給我們口頭道了個歉。哦,對了,昨天她還在電話裏表示這麼點事不值得大動干戈地鬧到學校去,我給你説聲對不起你還不滿意麼?
堵門大笑的孩子認為自己是個目擊者,將所有責任推到扔筐的孩子身上。他媽媽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始終嚷嚷這件事跟他們孩子沒關係。就算他家孩子自己都承認從三年級開始罵我兒子侮辱性外號,四年級時不時推搡踢撞,上課干擾別的同學聽講。她還要在旁邊補上一句“老師可是聽清楚了,我兒子説那都是他後桌先招的他,他才上課打回去的”。哦,原來他們家的邏輯就是一言不合就動手打。
老師的反應更是奇葩,沒有共情我們受害者,反而質問孩子:“發生這事兒你怎麼不告訴我呢?我在間操時看見你也沒發現你有什麼不對勁啊!”
班主任老師在學生經歷這麼惡劣的襲擊後沒有看出情緒變化,是你太失職無能?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該獲得奧斯卡影帝?內心充滿委屈恐懼還要表現出波瀾不驚?
教研組長的“指導”更是奇葩,一邊作證四年級的孩子沒有邊界正常,一邊又告訴家長教孩子向攻擊者認同,而不是反抗霸凌的行為。
這一次的溝通顯然沒有任何作用,兒子以為家長和老師可以為他討回公道,但是沒有。
老師認為霸凌是玩笑;
他沒敢告訴老師反而被老師責備;
那兩個孩子很瀟灑的度過了這個週五餘下的時間,他們認為自己勝利了,因為在老師看不到的時候那個胖子又來出言不遜刺激他。
接下來的週六週日,孩子晚上不肯睡覺,不願意吃飯,一點小事就哇哇大哭,賴着我不敢一個人睡覺,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會驚醒……連續三天同樣沒怎麼睡的我,連夜給校長寫了封信,週一一早七點鐘就等在校門口。
終於見到了教學校長,以及德育主任,聽了事情的經過,她們保證這個事情學校會解決。
但是從週一下午放學後,她們把我帶進休息室,輪流四個老師跟我談了三個小時,主題竟然是讓我放棄信中提出的四點訴求:
1、處理、懲戒施暴的孩子;
2、保護我兒子不受二度傷害;
3、讓施暴者的家長道歉;
4、對方承擔相應的治療費用。
然而這四點訴求的依據就是教育部等九部門《關於防治中小學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導意見》啊!作為一個母親,最基礎的要求處理施暴者,保護我兒子不再受傷害,難道是無理取鬧嗎?!
週二,德育主任打電話,但是絕口不提學校對我提出的四點訴求的處理意見。
週四,班主任打電話約我去學校面談,四個老師,其中有班主任、學校書記、德育副校長、某老師,男書記上來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發難,大聲呵斥,時不時還翻着白眼,可憐我拿着本子和筆本想記錄學校的處理意見,這下變成好似犯人一般,毫無尊嚴,更是一個要點也記不下來,因為所有的要點都圍繞我是一個過分的家長:孩子在學校受傷就該學校管,家長不可以有意見;以及要求對方家長道歉是不對的:到最後已經攻擊到我是一個不夠格的媽媽。
他吼了半天我才聽明白,原來學校接到了教委的電話,我家那位憤怒的爸爸已經向教委申請支持處理。
讓我家爸爸憤怒的點是班主任未徵求孩子同意的情況下,讓我的孩子頻繁與霸凌的孩子互動非要讓他們在一起玩,並且拍下看似“和諧”的照片發在班級羣裏。在孩子已經產生了應激反應的情況下,班主任的做法雪上加霜地加重了他的創傷,就為了“看上去沒事了”不惜以孩子的心理健康為代價,這是爸爸不能忍受的!當天孩子放學回家邊哭着提出不想再上學了(這也正是六院醫生的醫囑,孩子的精神狀態已經無法正常上學)。
因為接到了區教委瞭解情況的電話,學校就惱羞成怒,不是配合上級處理問題,而是怒罵家長。
男書記喝了好多次水,因為他已經吼得口乾舌燥還不放棄。太可怕了,我長這麼大重來沒有被人這樣罵過,對就是那種不帶髒字但是充滿了憤怒的攻擊,其他老師則配合點頭、竊語等肢體語言來製造另一種壓迫。 我們明明是受害者,只要求學校處理和道歉,為什麼要被如此對待?如果是為了自己的事情,我可能真的就癱了。我努力剋制自己發抖的身體,為了兒子不能慫,儘量勇敢地回應男書記的發難。
那種偏分的長髮,一説話就抖動的掉下來再被他以90年代的潮流動作撩回去,黑眼圈、翻白眼、口沫橫飛、拍桌子……
夠了,這一切不就是我兒子被霸凌時的感受嗎?突如其來的侮辱,連我一個四十歲的人都產生了瀕死的危機,更何況他一個十歲的孩子。
天啊!我無法再忍受,收起筆本站起來,徑直走了出去。
當看到等在校門口的兒子時,我還要努力忍住淚水向他微笑,我是媽媽,我要為了我的孩子而戰鬥,我要在他受到傷害時不顧一切地站出來,我要告訴他尋求公正的方向,我要拼盡全力讓陽光衝破霧霾照亮本該保護孩子的校園……
每對母子都是生死之交,無論多麼艱難,媽媽都要帶着十歲的兒子向校園霸凌説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