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沙永興島男兵洗澡水腐蝕性大 毛巾一個月破洞
“河流奔向大海的時候一路高唱水的國歌,是三個字的國歌,聽上去響亮而虔誠:去海洋,去海洋!”
前往西沙羣島的路上,記者讀到了這段話,於是更加嚮往那片湛藍的神秘海域。而到達西沙羣島之後,我發現,對於大海,比河流更虔誠的是水兵。
暈 船
乘軍艦前往永興島是一件既興奮又痛苦的事——興奮於這是我第一次去西沙,痛苦於暈船。
暈船這件事可大可小,放輕鬆説不過是“吐吐而已”,往大了説則會被形容為“還不如跳海”。
“大風大浪的時候,你能看見老鼠都跑到甲板上,口吐白沫想跳海!”與記者同住的兩名軍醫回憶起慘痛的暈船經歷仍然心有餘悸。
暈船時確實可以逃到甲板上,感受剛硬的海風擦過面頰時那種熱辣辣的痛感,聽着艦尾的軍旗獵獵作響,再加上眼見軍艦兩側厚厚的綢緞般的海浪漸漸變成港口附近輕紗般的湛藍海水,縱使胃中翻江倒海,心中仍有慰藉。
同宿舍的兩名軍醫姑娘至今也沒能練就不暈船的本領,但她們是軍醫,自己吐完還要提上器材和藥品去照顧別人。
她倆樂觀地總結出一條“生存”之道,那就是上船多帶零食,“吃了吐,吐了吃”。在相繼吃了提子、蘋果和一些小零食之後,她們儘量不去想下一次反胃什麼時候到來,而是憧憬着靠岸永興島之後,要去那家傳説中的奶茶店坐坐。
苦 樂
永興島是西沙羣島中面積最大、“最繁華”的島嶼,上面有一條俗稱“西沙王府井大街”的商業街,名為北京路。這條商業街徒步走完全程只需5分鐘,少有顧客。軍醫姑娘説的奶茶店就在這裏。
奶茶店的閒適環境看似與守島官兵時刻高度緊張的工作狀態風馬牛不相及,但是這個地點經常出現在戰士的生活裏。因為這幾乎是永興島上,除軍營之外戰士們唯一的休閒據點。這也得益於中國最年輕的城市——三沙市2012年在永興島上的建立。
“我剛來島上的時候,出去看見(生)人就覺得不正常!”海軍駐西沙某部坦克連尖刀班戰士李世清告訴記者,他已經在永興島上駐守了10年。
尖刀班並非軍隊建制意義上的“班”,而是從坦克連各連隊抽選出骨幹組成的精英機動小組。他們的行動可能沒有槍林彈雨的刺激場面,但卻數次重申了主權神聖不可侵犯的認知,這就是“保家衞國”。
對於永興島上的海軍官兵來説,島是比家還像家的地方,他們守島,也是守家。
“這塊土是山東的,那塊土是江蘇的……因為這裏的土壤是珊瑚沙,種不活菜,剛開始大家都從自己老家背土來種。”海軍駐西沙某部綠化班班長陳亮亮説,“大家還比呢,看誰家的土種得好。我們是以苦為樂吧!”
現在永興島官兵研發出了適宜島上種菜的蔬菜大棚,可以自己種植西紅柿、茄子、黃瓜、白菜等,但產量十分有限。然而相比蔬菜,最讓人發愁的還是淡水短缺。
島上的男兵都用島水洗澡,水是黃色的、鹹的,腐蝕性非常大。“用這個水洗毛巾,一個月毛巾就會破洞。”通信連話務班班長王海娟説。
不過他們沒人拿艱苦説事兒,而是覺得自己很“光榮”、很“自豪”。從官兵們質樸單純的笑容中就可以看出,守島官兵樂於在這種環境下生活和工作。
熱 愛
官兵們對海島的熱愛有兩種由來,一種原因是“和海島一起成長”。
4月12日晚上,記者和幾名戰士圍坐在籃球場邊聊天,“你問我們為什麼愛島如家?咱們現在坐的草坪就是我們自己種的。”戰士李世清拍着草坪説。
“美麗的西沙,我的家。”守島官兵常這麼説。他們在這裏戰鬥了短則數年,長則十數年,樹是他們栽,草坪是他們種,垃圾是他們清,戰士們除了搞軍事訓練還是泥工、木工、電工,島上的任何維修工作都是他們自己來。
坦克連的李世清在島上工作了10年,何中禮來了將近7年,劉英奇守島13年……他們每人一年中有10個月要在島上度過,不在島上的那兩個月還會想念這個“家”。
“我們把人生最好的年紀都獻給了這個島,這就是我們的青春,我們能不愛?”這羣五大三粗的漢子對“愛”這種感覺的理解約等於“踏實”,“在外面就想趕緊回‘家’”。
除了和海島一起成長,官兵們熱愛西沙的另一個原因是“選擇”和“覺悟”。
相比於坦克連的幾個兵哥哥,通信連的幾位兵妹妹不是在島上“長大的”。她們多半是在其他部隊服役幾年後自願報名來到西沙的。
“這個地方特別神聖”,通信連女兵隊長路冰潔説,她來島上不到一年就曬出了“西沙黑”。
“怕吃苦就不當兵了,既然當了兵就好好鍛鍊,不怕去更艱苦的地方。”通信連女兵呂靜已經在島上守了4年,她也是主動請纓來西沙羣島的。
無論對這座島的愛源於哪種,無論男兵還是女兵,他們的眉眼之間絲毫不因生存條件艱苦有半點憂傷,反而在“西沙黑”的襯托下顯得尤其健康。
“如果有新兵適應不了怎麼辦?”記者問。
“那我就跟她説,走!班長帶你去逛逛北京路,咱喝個奶茶!”通信連女兵班長王海娟爽朗地説。
本報三沙4月13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