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德入韓”，輿論戰要”以理服人”而非”以力服人”

作者：外交學院國際安全研究中心秘書長 凌勝利

自7月初韓國宣佈決定部署薩德系統以來，中國就掀起了一場對韓的輿論戰，其持續時間之長、參與主體之多、影響範圍之廣，足以使其成為近年來中國在國際問題上為數不多的輿論戰。七月的盛夏，中國外交話題被所謂的“南海仲裁”和“薩德入韓”所佔據。進入八月，南海仲裁話題已經退燒，但“薩德入韓”的輿論浪潮卻是一波高過一波。相對於“南海仲裁”中國上下聯動的反應，黨政軍集體發聲的輿論聲勢，圍繞“薩德入韓”的輿論戰則更多具有自下而上的特點，這場輿論戰的經驗值得總結。

*一是官方多剋制，媒體搶發聲。*在應對“南海仲裁”的問題上，中國政府重磅組合拳凌厲亮劍，頻繁出擊，而在“薩德入韓”問題上，中國官方則表現的非常剋制。除外交部門公開就“薩德入韓”表示反對態度外，其他中國政府高官鮮有在此問題上的公開強硬表態。之所以出現如此反差，除了南海爭端和“薩德入韓”所涉及的中國國家利益存在差異外，中國對菲律賓和韓國的態度也截然不同。因南海爭端，中菲關係早已深受影響，但中韓關係近年來在兩國領導人的推動下卻是取得了長足發展。中國政府十分珍惜中韓關係良好發展的來之不易，不願因為“薩德入韓”而使得中韓關係前功盡棄。況且目前薩德系統並未真正部署，其轉圜餘地並非沒有，因此過早地撕破臉面並不可取。在保全韓國面子問題上，中國政府並未惡語相加或強硬施壓。但在維護國家安全利益的裏子問題上，韓國執意部署薩德系統則是中國所不能接受的。因此出現了官方多有剋制的同時，媒體成為這次輿論戰的主戰場。相對而言，媒體具有參與主體多元，傳播範圍廣泛，話語尺度較自由的特點，很適合成為對韓輿論戰的主戰場。

*二是議程設置決定輿論戰的道義制高點爭奪。*中韓兩國平等相待、和平共處，這是兩國關係過去快速發展的寶貴經驗。針對“薩德入韓”的輿論戰要“以理服人”而非“以力服人”。議程設置既要具有戰略前瞻，也要重在講理。所謂有理走遍天下，只要道理講的懂，講的透，就不怕韓國的有識之士不認可、不理解。縱觀中國對韓的薩德輿論戰，儘管謾罵與指責不乏存在，但更多地講道理，理性的辯駁。針對韓方部署薩德的理由，中國的輿論戰在議程設置上主要圍繞“薩德入韓”能夠增進韓國的安全嗎？韓國能否為了自身安全而損害中國安全？中國應不應該為朝核問題買單？韓國因部署薩德損害中韓關係是否可取？薩德入韓對中韓關係的負面影響等問題展開，可以説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並且中國也對韓國的安全擔憂表示關切，但基於本國利益考慮反對薩德入韓。將心比心，換位移情，中國的議程設置有力地推動了輿論戰的道義制高點佔據。

*三是平台選擇決定了輿論的影響廣度。*相對而言，此次對韓薩德輿論戰，更多的是由新媒體主導，網絡媒體發揮了其靈活快捷的優勢。圍繞“薩德入韓”，輿論戰主要依託網絡發聲，傳統期刊、紙媒的影響比較有限。選擇合適的平台決定了這場輿論戰的影響廣度。中國目前有7億網民，利用互聯網平台來傳播媒體聲音的影響不容忽視。中國民眾受此影響改變對韓態度，對中韓關係的影響將非常重大。

*四是規模效應是決定輿論戰效果的關鍵。*輿論戰能否成功，“集勢以勝眾”的規模效應至關重要。此次圍繞“薩德入韓”的媒體輿論戰，主要出現了三波高潮，第一波是韓國宣佈決定部署薩德系統後至“南海仲裁”結果揭曉之前；第二波是韓國公佈薩德系統部署地址星洲之後韓國民眾反映強烈，中國媒體也趁熱打鐵；第三波則是7月底東盟外長會議上未就“南海問題”達成共識，“南海仲裁”相對冷淡，“圍剿”薩德的輿論攻勢再起。在這三波攻勢中，中國半島研究學者積極參與，其他領域的國際問題研究學者也適時發聲，中國媒體還報道了許多韓國反對部署薩德入韓的有識之士的意見。這就使得參與輿論戰的主體更具代表性。相對於眾多網絡媒體的頻頻發聲，近日《人民日報》刊登韓國學者反對薩德入韓的評論更是將這場輿論戰推到新的高潮，這也引起了韓國媒體的高度關注。

儘管朴槿惠最近的表態依舊是不會改變“薩德入韓”的決定，但這並不意味着中國圍繞“薩德入韓”的輿論戰毫無效果。輿論戰的目的在於爭奪人心，影響政策。中韓兩國人員往來龐大，兩國媒體互動頻繁，中國媒體的聲音實際上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傳遞到韓國國內。儘管説韓國因薩德開撕有點誇張，但中國輿論對韓國民眾和官員的影響卻顯著存在。中國推崇“不戰而屈人之兵”，沒有硝煙的輿論戰已成為贏取人心、拓展影響的適宜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