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52年義務巡邊20萬公里 曾發現可疑越境者

五十二載義務巡邊

——新疆生產建設兵團退休職工魏德友護邊紀事

■王世傑吳啓剛特約記者王傳峯

今年76歲的魏德友，是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九師161團的一名退休職工。半個多世紀以來，他紮根中哈邊境薩爾布拉克草原，義務巡邊近20萬公里，被譽為邊境線上“活地圖”。

熱愛這片草原，也習慣了這片草原

“敬禮!”妻子劉京好拉起繩索，魏德友右手奮力揮動着國旗。沒有人圍觀，也沒有音響，手機裏播放的《義勇軍進行曲》豪邁而雄壯。52年來，老人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升掛國旗。

魏德友是個老兵。1964年，24歲的他響應號召，從北京軍區轉業到新疆生產建設兵團，與30多名戰友遠赴萬里之外的茫茫戈壁，通過放牧的方式巡邊護邊。

1987年一個冬日，魏德友像平時一樣出去巡邊，準備返回時突遇暴風雪。由於風太大，馬只能側着頭走，很快迷路了。寒風刺骨，筒靴裏漫進了雪，汗水浸透的衣服也結了冰。5個多小時過去，筋疲力盡的他看着白茫茫的雪野，幾近絕望。

此時，前方亮起幾道白光。“是手電筒!”魏德友趕緊打開手電筒，使勁地搖。遠處的人影漸漸清晰——是邊防連戰士!他逃過一劫。

“薩爾布拉克草原冬天氣温達零下40攝氏度，夏天蚊子成羣，孩子太小了，咱們離開這個地方吧。”妻子劉京好幾次跟他商量離開的事。“不行。”魏德友語氣堅決。他説，自己熱愛這片草原，也習慣了這片草原。

一天不到邊境看看，就感覺少點東西

薩爾布拉克草原地勢平緩，邊境線缺少天然屏障。尤其是牧民搬走後，草原成了“無人區”，發生偷越境事件的概率較大。

有一次，魏德友發現一架飛機在上空盤旋。飛機離開後，他在盤旋區域內發現兩串朝向境內的腳印，向邊防連隊彙報後，連隊展開地毯式搜索，最終可疑人員退回到邊境線以外。

一心牽掛着邊境線的安危，魏德友卻很少顧得上打理自己的生活。

採訪路上，記者老遠看到一座土坯房孤零零矗立在草原上。“那就是魏德友的家。”同行的161團武裝部長李紅軍説。

走進屋裏，只見報紙糊的“天花板”已經泛黃，一張木質桌子歪扭地立在坑窪的泥土地面上，除了收音機，房裏再也看不到其他電器，夫婦倆吃的米麪也需要小女兒翻越幾十公里牧道送進來。

“你們老兩口每月退休工資近6000元，縣城還有女兒孝敬的樓房，放着清福不享，還要在荒郊野外過這麼艱苦的日子，圖個啥呀？”很多人不理解魏德友的選擇。

“一天不到邊境看看，就感覺少點東西，心裏不踏實。”魏德友説，雖然自己上了年紀，卻對草原更留戀了。

堅持到自己動不了的那一天

1982年，魏德友所在的161團二連被裁撤。本可以被分到離城市更近的連隊的他卻主動留下來，停薪留職，還借錢買了3頭牛、20只羊，放牛羊養活一家人。説到底，他是不願離開待了18年的草原。

邊防站領導找到魏德友商量：“大家搬走後這裏成了‘無人區’，容易發生涉外事件，請你當邊境信息員行不？”

“行!”魏德友一口答應。可沒想到，為了制止或勸返牧民抵近邊境，他得罪了一些人。

1992年的一個深夜，有人偷偷將魏德友家的羊圈門打開了。第二天清晨，他發現從家往西一直到邊境線附近，幾公里的距離內，到處是被狼咬傷、咬死的羊。望着血肉模糊的死羊，想起女兒還等着上學用錢，妻子嚎啕大哭。魏德友皺着眉頭，什麼也沒説。

古稀之年，魏德友身體的毛病也多了起來。2012年，他突發腦梗，妻子僱人放牧，把他送進了醫院。魏德友在醫院坐卧不安，病情稍有好轉就溜回了薩爾布拉克草原。女兒心疼父親，央求二老回山東老家安享晚年，魏德友卻總是推辭。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昔日的戰友陸續告老還鄉，很多牧民也搬到了條件更好的定居點,而魏德友堅持留下，獨自守候在廣袤的草原上。

“我要堅持到自己動不了的那一天!”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