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德”等美國導彈防禦系統的“黑歷史”
近日，中韓關於“薩德”——戰區高空區域防禦系統的爭論進入白熱化。其實，“薩德”並非橫空出世。從上世紀50年代至今，美國曆屆政府都在積極構建彈道導彈防禦系統。小布什政府執政後，更是充分發展了防禦思想，計劃構建一個陸基、海基、空基、天基的全方位防禦系統，其長遠戰略是建立一套“健全的、可靠的、靈活的”多層彈道導彈防禦系統。
一、美國導彈防禦系統形成過程
1.導彈防禦系統的初始研製
美國的彈道導彈防禦系統最早起源於上世紀50年代針對前蘇聯的洲際彈道導彈而發展的“勝利女神－宙斯”系統，該系統計劃使用攜帶有核彈頭的“勝利女神”防空導彈在北極地區上空攔截前蘇聯的洲際彈道導彈。之後在1960年代，美國國防部又開發了“衞兵”和“哨兵”導彈防禦系統。但這些系統都因為諸多問題而被取消：一是受當時技術水平的限制，防禦系統覆蓋範圍小，無法應對前蘇聯導彈的全面攻擊；二是這些防禦導彈均採用核彈頭來提高防禦效能，在國際上和美國國內都引起了強烈反對；三是美國國內擔心發展反導系統會損害相互均衡的核威懾，導致蘇聯的搶先核攻擊。
2.彈道導彈防禦系統實際開始部署
根據1972年美蘇簽訂的《反彈道導彈條約》，雙方同意可以各自部署一個區域性的反彈道導彈系統。蘇聯部署了一套“A-35”導彈防禦系統用來保護莫斯科。美國於1975年部署了第一套改進型的“衞兵”系統保護南達科他州的彈道導彈發射基地，以保存報復性打擊力量。由於“衞兵”系統技術上並不成熟，實戰價值十分有限，所以運行了一個月就被美國國會通過決議要求關閉，而蘇聯的防禦系統經過升級目前仍在工作。在當時的技術條件下，無論從技術難度，還是從費效比方面，發展防禦系統的難度都遠遠大於發展進攻性的彈道導彈系統。所以相互確保摧毀的核戰略是雙方在當時的合理選擇。
3.“星球大戰”計劃
1983年，里根總統宣佈建設一個十分龐大的國家級導彈防禦系統“戰略防禦倡議”（俗稱“星球大戰”計劃），用來全面保護美國防禦蘇聯的洲際彈道導彈。它計劃在太空建立許多空間激光發射平台，使用激光武器在太空攔截蘇聯的洲際彈道導彈。經過長期論證研究，“戰略防禦倡議”遇到了許多當時無法解決的重大技術難題，以當時的技術水平建設一個全面的國家防禦系統幾乎不可能。所以該系統自提出後一直處於技術研究階段，始終沒有實際部署。
4.“彈道導彈防禦計劃”的提出與發展
1991年老布什總統將國家導彈防禦的目標降低，轉向發展以戰區導彈防禦為重點的“防禦有限打擊的全球保護系統”，其中分為：戰區導彈防禦系統（TMD）、陸基國家導彈防禦系統（NMD）、天基防禦系統。隨着蘇聯解體，美國政府認為面臨的安全環境已經發生了變化，威脅不再是來自蘇聯的大規模導彈攻擊，而是來自第三世界的“敵對國家”。1993年克林頓政府提出“彈道導彈防禦計劃”（BMD），防禦政策開始向防禦有限數量的導彈攻擊過渡。“BMD”由“TMD”和“NMD”兩部分組成。主要目標是防禦朝鮮、伊朗、伊拉克等“流氓國家”已經具備或可能在未來具備的彈道導彈。2002年美國政府將“NMD”系統改名為“陸基中段防禦系統”，並宣佈不再區分TMD和NMD。目前美國政府的目的是全面研究和發展針對不同階段攔截的彈道導彈防禦技術，建立一個同時覆蓋美國本土及其關注區域的多層彈道導彈防禦系統。
二、當前美國導彈防禦系統建設的基本情況
美國的彈道導彈防禦系統目前是由國防部導彈防禦局負責管理、指揮和實施。系統的建設主要集中在三個領域：戰區導彈防禦、國家導彈防禦和先進的彈道導彈防禦技術發展。目前美國已經部署的戰區級導彈防禦系統有“愛國者”系統、“宙斯盾”系統、“戰區高空區域防禦”系統，國家級導彈防禦系統有“陸基中段防禦系統”。
1．“愛國者”系統基本情況
“愛國者”防空導彈系統是1964年美國國防部開始建設的一個陸軍戰區機動防空系統，從1988年開始升級為能夠防禦戰術彈道導彈的“愛國者1”型，主要攔截處於飛行末端的彈道導彈，對戰區100公里範圍內提供防禦。在2003年“伊拉克自由行動”中，最新型的“愛國者3”對短程彈道導彈的攔截率達到了100％。
雖然“愛國者”系統技術成熟、部署數量較多，但其防禦範圍較小。“愛國者3”導彈的射程和射高都只有15公里，只能對戰區提供小範圍的末端導彈防禦。而且如果所攔截的彈道導彈裝載的是核、生物或化學彈頭，即使在15公里上空將其摧毀，也會對地面造成很大的附帶傷害。目前美國陸軍在本土、日本沖繩、德國、韓國至少部署了14個“愛國者”導彈營。另外“愛國者”系統已經出口到中國台灣、希臘、埃及、以色列、德國、荷蘭、日本、沙特、科威特、西班牙等國。
2．“宙斯盾”彈道導彈防禦系統基本情況
1995年起美國海軍對艦載“宙斯盾”防空系統進行改進，使其具有彈道導彈防禦功能，該系統對彈道導彈的攔截高度為70～500公里，攔截距離1200公里。系統由裝備有“宙斯盾”系統的巡洋艦或驅逐艦及其攜帶的 “標準－3”型導彈組成。“宙斯盾”系統探測的目標信息也可以與陸基中段防禦系統共享。2004年，美海軍開始部署第一艘裝有彈道導彈防禦系統的改進型“宙斯盾”驅逐艦。目前系統只能在大氣層外對飛行中段的彈道導彈實施攔截，不能對再入大氣層的導彈進行攔截。
2008年2月21日，美國海軍“伊利湖”號導彈巡洋艦發射一枚“標準－3”導彈，在距離地面247公里高度成功攔截一顆失控的間諜衞星。這次試驗是美使用“宙斯盾”反導系統的一次實戰試驗，也是世界上首次利用現役反導系統完成對衞星的攻擊，證明通過反導系統發展反衞星系統是一條行之有效的途徑。
3．戰區高空區域防禦系統（薩德）（THAAD）
鑑於“愛國者”系統防禦的範圍較小，美國陸軍於1992年開始研製“戰區高空區域防禦系統”。該系統可以為戰區部隊提供大範圍區域的導彈防禦。它的最大攔截距離為200公里，攔截高度40－150公里。系統於2009年開始部署第一個火力單元，到2014年部署4個火力單元。每個火力單元由雷達、指控與通信系統和24枚攔截導彈組成。目前該系統已經進行了至少13次攔截試驗，11次攔截成功。其攔截高度上限為150公里，可對中程彈道導彈的飛行中端和洲際彈道導彈的飛行末端進行攔截。
4．陸基中段防禦系統基本情況
“陸基中段防禦系統”是美國目前唯一的國家級導彈防禦系統。系統配備的陸基攔截導彈最大攔截高度為2000公里，攔截距離5300公里，可以對大氣層外飛行中段的彈道導彈進行攔截。系統建設的最終目標是為美國本土提供全面的導彈防禦。目前已經完成部署的預警探測雷達有9部，部署地域包括美國西海岸、東海岸、阿拉斯加、格陵蘭島、英國和日本。系統還包括天基預警衞星系統，由5顆地球同步軌道衞星組成。
2004年美國政府就在阿拉斯加州部署了第一枚陸基攔截導彈，並宣稱已經具備了初始防禦能力。到2007年共部署了陸基攔截導彈24枚，其中在阿拉斯加州21枚，在加利福尼亞州3枚。雖然目前該系統的性能不盡人意，但美國政府對該系統仍抱有很大希望，繼續擴大部署規模。
目前美國部署的這四個主要防禦系統在攔截高度上形成了高低搭配的分層防禦，每個系統的性能各有長短。彈道導彈飛行末端的低高度由“愛國者3”系統攔截，中近程彈道導彈的飛行中段由“宙斯盾”系統和“戰區高空區域防禦系統”攔截，洲際彈道導彈的飛行中段由“陸基中段防禦系統”攔截。攔截高度從“愛國者3”系統的15公里到“宙斯盾”系統的300公里，再到“陸基中段防禦系統”的2000公里。從性能指標上基本滿足了從戰區導彈防禦到國家導彈防禦的要求。此外，“愛國者3”、“戰區高空區域防禦系統”和“宙斯盾”系統都是機動防禦系統，可以伴隨美軍的兵力配置進行前沿部署，滿足美軍戰區一級的區域機動防禦需求。特別是海基的“宙斯盾”系統，可以隨艦艇在海洋上獨立機動，不受陸地部署的諸多限制，具有全球快速機動部署的能力。
三、目前美導彈防禦系統的缺陷
1．防禦範圍有限、部署數量有限
“宙斯盾”系統和“陸基中段防禦系統”雖然攔截範圍和高度較大，但目前部署數量較少，難以滿足實戰需要。目前部署有彈道導彈防禦功能的“宙斯盾”艦艇只有10餘艘。“陸基中段防禦系統”目前只部署了24枚攔截導彈，數量十分有限。
2．無法對彈道導彈進行全程攔截
彈道導彈的飛行分為初始推進段、飛行中段和飛行末端。初始推進段導彈飛行速度慢，這對攔截很有利，在飛行中段彈道導彈可以施放假彈頭，會給攔截增加很大的難度。如果要對推進段進行攔截，就要全時對導彈的發射進行預警和探測，受現有導彈預警系統反應速度和攔截導彈射程的限制，目前美國的反導系統均無法對彈道導彈的初始推進段進行攔截，只能攔截飛行中段和飛行末端。美國導彈防禦局也承認，未來彈道導彈防禦系統的發展方向是實現在彈道導彈推進段攔截，以避開導彈飛行中段的假彈頭識別問題。
3．系統花費巨大、攔截成本過高
“宙斯盾”系統從1995年到2008年，共投入預算80.7億美元，“陸基中段防禦系統”從2004年到2009年預算總計530億美元。由於系統及攔截導彈的高額價格，美國也不可能在短期內實現大量的部署。
面對中國、俄羅斯、朝鮮近年在彈道導彈方面的發展，美國及其亞太盟國感到了在導彈優勢上受到了嚴重威脅。為了應對這種威脅，美國一方面加強在日本和韓國已經部署的“愛國者”導彈防禦系統，一方面積極幫助日本和韓國構建本國的導彈防禦系統。通過這些行動，美國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減弱在亞太所面臨的導彈威脅，保持美軍在亞太的軍事優勢。美國對彈道導彈防禦系統的發展目標是：建立一個一體化的多層彈道導彈聯合防禦系統。系統具有的能力是可以防禦各種射程的彈道導彈，並可以在導彈飛行的所有階段將其擊落。未來的防禦系統將利用地面、空中、太空的各種先進預警探測系統對導彈進行識別和跟蹤，依靠快速的指揮與控制、通信系統，利用陸基、海基、空基和天基攔截武器進行有效的攔截。儘管用於美國本土的彈道導彈防禦是美國最優先關注的方面，未來美國還要求能夠對海外基地、戰區及美國的盟國提供靈活的防禦。
（劉曉博，海洋法專家，海外網特約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