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菲總統為何把聯合國與美國“一起罵”

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

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上週末猛烈抨擊聯合國，威脅他的國家要“退出聯合國”，並邀請中國及非洲國家“嘗試建立一個不同的國際組織”。他的這番激烈言辭在西方引起很大反響。

這番對立是由杜特爾特擔任總統後發動打擊毒販，有報道稱上千名毒販被“處決”，聯合國18日公開譴責菲政府做法而引起的。

菲律賓社會飽受毒品的侵害，公開報道説，菲全國目前有約370萬癮君子，而毒販與政府人員相互勾結，形成一個受到保護的販毒網絡。杜特爾特公開支持軍警必要時直接擊斃販毒集團人員，表示自己承擔全部責任。他還鼓勵有槍的民眾“自己動手”擊斃持刀槍頑抗的毒販。

杜特爾特在菲律賓國內廣受歡迎，他上任一個多月以來就有60萬毒販和癮君子向警方自首。然而西方輿論和一些人權組織大為不悦，美國媒體不斷出現批評他的聲音。美駐菲大使戈德堡曾因其他問題對杜特爾特出言不敬，杜很不客氣地對那位大使進行了“辱罵”，稱對方是“偽娘”。

杜21日實際上把聯合國和美國“一起罵了”，他説：“美國警察射殺黑人不令人震驚嗎？轟炸敍利亞和伊拉克，轟炸社區，殺死醫院裏的孩子和老人，這叫什麼？”他質問：“聯合國對這些行為又做了什麼？”

這位菲律賓新總統説話直來直去的風格在美國盟國領導人中非常罕見，他在當選之前曾被稱為“菲律賓的特朗普”。他讓華盛頓和東京都感到某種困惑。美日尤其關心，他那些桀驁不馴的言論究竟只是説説而已，還是立場的真實宣示，他帶給菲律賓的這些變化會不會影響菲圍繞南海問題與美日的配合。

菲律賓對美日的最大價值在於它因為南海問題與中國存在衝突，華盛頓和東京都希望杜特爾特針對南海的專注和強硬能為它們對華博弈繼續提供有效的支點和槓桿。但杜特爾特明顯“分心”了，他似乎看出來自己的國家在被“當槍使”，南海形勢越複雜就越契合美日利益，而非菲律賓利益。

杜特爾特不太可能就南海問題“180度大轉彎”，但他看來不想把精力都沒完沒了耗在南海上，他想在國內治理上有所建樹。於是他拿菲最大的問題之一販毒開刀了，而他開刀的方式可能“挺適應”菲律賓的，但卻與西方理念相左。他撞上了西方“人權觀”這堵牆。

土耳其是美在中東的重要盟國，但是土現任總統埃爾多安在肅清國內未遂政變支持者的過程中與美就人權問題發生嚴重分歧，這一衝突很傷美土感情。如果菲律賓掃毒運動按目前方式繼續擴大，來自美國和西方的壓力也繼續增加的話，菲美之間的感情就可能進一步變得疙疙瘩瘩。

菲總統特使拉莫斯前不久已與中方在香港有過接觸，中菲南海爭議的緊迫性在下降，而且這一次杜特爾特提供了主要變量。對他來説掃毒等國內問題更為緊要，他沒有資本失敗，而西方輿論的指責對他來説構成現實政治風險。因此可以説，現在是中菲關係一個微妙的時刻。

菲律賓處理內政時面臨着自己的國情，對杜特爾特強調主權，中國輿論應給予理解。在南海問題上，這段時間我們也應圍繞促成中菲談判多做努力。儘管所謂仲裁結果刺激了地區局勢，但是中菲衝突在一定程度上冷卻是有可能出現的。

儘管美菲是盟國，但雙方矛盾卻很多，否則當年菲律賓社會不會那樣往外“驅趕”美軍。菲既需要美國“保護”，又不喜歡過強的美菲同盟關係對菲公開及潛在的束縛。這才是菲律賓社會的長遠糾結，這個糾結如果重新大於圍繞南海問題的糾結，應當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