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利率“偷着”儲户的錢 有些銀行“扛不住”了

商業銀行是負利率政策實施過程中最重要的一環，負利率縮小了商業銀行的利差，銀行往往因迫於同業競爭的壓力不敢將這種賦税轉嫁給消費者。不過，越來越多的跡象正表明：有些銀行已經扛不住了。

假設在銀行有10萬元的存款，以五大行一年期存款利率1.75%計算，10萬元存款到期本息合計101750元。但是算上現金價值，以2.3%的通脹率對到期本息進行折現，101750元實際上僅相當於99462.37元。

也就是説，在銀行存10萬元一年期定期，到期實際上是淨虧了537.63元。

這就是實際負利率！

近期，《國際金融報》記者在採訪中發現，不少儲户對負利率的最直觀印象就是“存錢不划算了”，而就在儲户開始思考如何用購買理財產品、或通過配置低風險同時收益高於存款的資產來“補貼”這一塊時，銀行也正在直面負利率帶來的嚴峻挑戰。

摩根大通研究報告指出，從目前已經深入負利率的國家表現來看，哪怕是小範圍的負利率，都會通過侵蝕淨利息收入降低銀行的盈利能力。

利潤侵蝕

在負利率時代，歐洲銀行業被陰霾籠罩。歐洲央行發佈的數據顯示，今年第一季度，包括借貸、交易以及費用等主要銀行盈利來源都較前一年下滑，淨利潤暴跌20%至180億歐元。

銀行將營收不佳歸咎於歐洲央行的低利率政策蠶食其利潤。

自2014年6月將存款利率降至零下，歐洲央行成為全球首個實施負利率的主要央行。今年3月，歐央行進一步降息至-0.4%。英國《金融時報》稱，這意味着私營部門銀行存放在歐元區19個國家央行的絕大多數資金，每年要交0.4%的費用。而自2014年歐洲央行首次引入負利率以來，歐元區內銀行已經為此多付出了26.4億歐元。

記者注意到，在利潤嚴重下滑之下，已經有國外銀行“扛不住”了。8月22日，據當地媒體報道，英國銀行業巨頭蘇格蘭皇家銀行（RBS）已致信它的部分大型機構客户稱，不再擔保為它們提供免費存款服務，並將在未來數週內引入負利率。

在信中，蘇格蘭皇家銀行表示，希望客户應該意識到，已經有為數不少資金的隔夜存款利率低至負值。“迄今為止我們將存款利率的底值設定為零，但如今我們已經對這一水平的保底無以為繼。在當前的利率環境下，我們將實行負利率”。此舉僅針對部分在蘇格蘭皇家銀行進行英鎊和歐元期貨和期權交易而需進行現金抵押的大型企業客户，數量大約為60家。

實際上，這一銀行反向儲户收利息的事件早已不是先例。兩年前歐洲央行開始用負利率向銀行收利息，銀行則將部分成本轉嫁給了公司大額存款，此後甚至發展到對零售客户收利息。

一家位於巴伐利亞的德國合作儲蓄銀行稱，從9月份起，存款超過10萬歐元的儲户需要向銀行支付0.4%的利息。

雖然這家銀行的服務人羣有限，所處的村莊人口僅有5767人，而且收息僅針對“有錢人”（銀行估計受影響人數不會超過140人）。但目前的這一狀況明顯已與歐央行實施負利率的初衷（鼓勵消費和投資）“背道而馳”，變成了對民眾的變相税收。

在2014年6月歐央行首次引入負0.1%的利率時，歐央行行長德拉吉稱：“僅對銀行，不對民眾”。但當被問及，如果銀行選擇轉嫁成本怎麼辦時，德拉吉回答，這是銀行的問題。

“從銀行的意願上來説，把負利率的成本轉嫁給個人儲户並不是理想的做法。不過這樣一來，銀行就得自己消化這一筆增加的成本，而這個體量其實是很大的。”農行一位不願具名的支行副行長告訴《國際金融報》記者。

據瞭解，這些成本不只是由於負利率帶來的部分準備金上繳的利息，還包括了銀行所持有的國債收益率降至負值而損失的收入，以及信用創造被弱化、貨幣市場活躍度下降而帶來的潛在損失。

儲蓄分流

千萬不要認為，負利率只會發生在遙遠的歐洲及鄰國日本。實際上，今年1月，我國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PI就已經超過了國有大行上浮後的一年期存款利率，緊接着2月又超過了股份制銀行利率。

“未來中國是否會走向負利率？我覺得至少會接近實際的負利率。”國泰君安證券首席經濟學家林採宜稱，負利率是低經濟增長和低通脹預期的結果，未來全球還會有更多的央行走向負利率。

進入負利率時代，為應對縮水風險，居民的儲蓄意願會不可逆轉地下降，這無疑會令銀行儲蓄被進一步分流。根據中國央行公佈的《2016年第二季度城鎮儲户問卷調查報告》，傾向於“更多儲蓄”的居民佔43.9%，較上季度回落0.2個百分點，説明居民儲蓄意願降低。

與此同時，銀行理財市場的收益率近期依舊呈現下跌趨勢。最新數據顯示，7月份銀行理財產品的平均收益率為3.76%，預期收益比6月下降0.02%，再次創下今年來的新低。

記者在採訪中瞭解到，由於存款流失，部分網點依然存在着攬儲壓力。一家國有銀行的員工對記者透露，所在銀行把時點任務分散到平時了，壓力並沒有減輕，因為每天都要想着如何拉存款。

根據融360監測的數據，第二季度銀行各期存款利率上浮幅度有所提高。在調查的604家銀行中，3個月期存款利率上浮達到30%及以上的銀行有226家，約佔比37.42%；6個月期存款利率上浮30%及以上的銀行有234家，約佔所調查銀行的38.74%；一年期存款利率上浮30%及以上的銀行有485家，佔比最高，約為80.3%。

融360理財分析師李卉詩認為，對兩年期以內定期存款上浮力度較大，而對三年期以上定期存款利率上浮力度較小，主要是考慮到目前經濟下行壓力較大，未來央行可能會進一步降準降息，銀行對於吸收長期存款的動力不大。

在上述支行副行長看來，負利率一旦深入，銀行就不得不改變現有的盈利模式，而想要變革盈利模式，其中重要的一點就是轉變經營模式，進行差異化運作，培養核心業務。

“不過，實際操作的難度不小，銀行在進行盈利模式轉型的過程中容易陷入過分追求業務形式上的多和全，而且以國有大行為首的銀行業長久來對風控的關注，使得在突破創新上有些畏首畏尾，要想以此來重新找到平衡點談何容易。”該副行長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