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15年:對比美歐論得失
如果説,“9·11”事件標誌着世界進入恐怖主義氾濫時代,15年後恐怖主義襲擊浪潮則堪稱達到巔峯並轉入拐點。隨着中東反恐主戰場態勢逐步明朗,無論吹響“反美主義”號角的“基地”組織,還是追求“神權世界”的“伊斯蘭國”武裝,都將因毫無底線和濫殺無辜而被歷史潮流淘汰。回顧15年來的恐怖主義浪潮與反恐行動,有不少得失可論,美歐這對夥伴的表現尤其可以引為鏡鑑。
美國不再是頭號恐襲目標,也許是15年來最大的變化之一。儘管恐怖主義全球氾濫,襲擊密集頻繁,但整體狀況和數據表明,15年來從國外到國內,恐襲已由聚焦美國轉向多點爆發。據統計,2001年世界恐襲死亡數字為5000人,其中3000多人為美國人。2014年這一數字高達32685人,涉及93個國家。皮尤公司最新民調顯示,約40%的美國民眾認為15年來恐怖分子發動襲擊的能力明顯增強,但其他數據顯示,“9·11”後死難百人以上的重大恐襲發生在印度尼西亞、俄羅斯、西班牙、英國、巴基斯坦、印度、挪威、也門、肯尼亞、埃及、阿爾及利亞、法國、土耳其和伊拉克等14國,美國雖然發生過13起恐怖襲擊,但造成十人以上死亡的僅兩三次。
美國對外政策調整見效,對內文化融合成功,是“反美主義”降温和涉美恐襲沒有持續高發的關鍵因素。奧巴馬執政後匡正強硬而好戰的“布什主義”,積極改善與伊斯蘭世界的關係,努力打造“巧實力”,果斷從中東、中亞撤軍,避免深度捲入“阿拉伯之春”,不再強行顛覆阿拉伯政權,並在反恐戰爭中摒棄單邊主義而注重多邊合作,明顯修補了美國形象,緩解了恐怖分子滋生的極端反美和仇美氛圍。美國堅持倡導多元一體和文化包容,也收穫了良好的文化認同結果。“9·11”後美國國內恐襲頻次和烈度低於輿論預期,固然與反恐措施到位有關,但保持寬鬆與融洽政策的連貫性,為美國奠定了堅實的反恐社會基礎。
相比之下,歐洲躍升為15年來恐怖襲擊的重災區,成因值得探究。客觀上,歐洲與恐怖分子麇集的中東地緣關係密切,關鍵卻在於外交內政雙雙失措。在美國設法從中東抽身之際,法英等傳統歐洲大國試圖彌補空白強勢出擊,尤其在“阿拉伯之春”勃發期間,視中東為歐洲勢力範圍,粗暴干涉地區國家內政,挑動內亂內戰,並充任利比亞與敍利亞戰爭的急先鋒。法英冒進黷武而體現的“新幹涉主義”,造成中東政治失序和安全失控,致使“基地”組織捲土重來,“伊斯蘭國”武裝急劇擴張。尤其是過去5年間,“反歐主義”已超越“反美主義”成為“9·11”後的恐怖主義新思潮,恐襲之災快速飆向歐洲大陸。
據歐洲刑警組織7月的報告統計,2015年歐盟六國共發生211起恐襲,151人死亡,360多人受傷,是該報告出台10年來最嚴重的一年。另有西方機構統計,2015年全歐恐襲死難者為175人,幾近2004年馬德里襲擊後9年的總和,而今年死亡人數明顯攀升,截至7月24日已接近150人。去年10月,英國前首相布萊爾為錯誤夥同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引發恐怖主義回潮而道歉;今年9月14日,英國議會跨黨派外事委員會公開承認,2011年對利比亞的軍事幹預基於“錯誤的假設和不完整的理解”;法國總統奧朗德“9·11”15週年前夕抨擊美國反恐引發報復殃及法國,但他無視法國過去5年在中東策動內亂與戰爭的幹勁比美國有過之而無不及。
歐洲上升為“9·11”後頭號恐襲重災區,還呈現頻繁的且不同於美國的“裏應外合”特徵,這表明歐洲不僅對外干涉引火燒身,內部也存在繁衍恐怖主義的温牀。歐洲作為老牌殖民主義宗主,雖然因勞動力短缺而吸納大量中東移民,但在多文化中心主義指導下,形成馬賽克式的族裔關係,形聚神散,和而不融。受殖民主義情結影響,穆斯林移民很難像在美國那樣順暢歸化主流,反而每每在經濟危機時期最易遭到排斥,成為歐洲社會“熟悉的陌生人”,也自然淪落為恐怖組織洗腦、招募和隱身其中的邊緣人羣。
原“基地”組織教法權威、“9·11”襲擊前夕金盆洗手的毛里塔尼亞人阿布·哈夫斯曾就法國連續遭遇恐襲指出,恐怖組織選擇法國等大開殺戒,不是因為信仰差異,而是因為歐洲人在穆斯林世界製造殺戮和流血。這番話雖然不無偏頗,卻值得歐美世界警醒和深思。(馬曉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