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碼標價的民調 怎能有公信力

“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民調打滿分就給你發獎金！”近日，有網文稱在湖南湘陰縣漕溪港街道彭家村，當地居民收到了村幹部發放的“民意調查問題回答表”，要求居民接到各級民意調查電話時，如果對各項指標都打滿分、回覆滿意，即可獲得100元到500元不等的現金獎勵。目前，該做法已被叫停，相關人員受到了處理。

俄羅斯有個典故叫“波將金村”：陸軍元帥波將金為博取女皇的滿意，在其必經之路上建起一批假村莊。此後，“波將金村”在全世界成為弄虛作假、裝潢門面的代名詞。在湘陰這裏，“波將金村”不是典故，也不是創作，它是活生生的存在。民調造假，多源於扭曲的政績觀，因此而硬生生造出“波將金村”，也就幾乎順理成章。這一點，顯然不會侷限於湘陰那裏。

去年10月份，湖南綏寧縣瓦屋塘鎮下轄鄉村的居民就收到帶有提示答案的民意調查電話，按要求回答者將發放200元到300元；早在2012年，湖南衡陽常寧市宜潭鄉村民除收到調查問卷，還拿到一份《回答須知》指導怎麼打分。又比如，吉林永吉做過一項有關“滿意度”的民意調查，結果只有兩個選項：滿意和非常滿意。在北京市朝陽區豆各莊鄉，一份涉及政府部門服務質量、城區形象等內容的問卷，答案甚至都已填好。這樣的民調不可能反映出真實的民意，也不可能有任何公信力。但基層官員熱衷於此，原因不外乎來自於政績衝動，要麼撈取政治資本，要麼懾於上級權威不敢説真話。造假屢禁不絕，關鍵在於懲處不到位，多數以責令整改了事。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來自於造假者的自信，他們不認為會遭到投訴。幾次民調造假事件，大都是以許諾金錢為由，至於算計敗露的理由，多是因為偶然，又有多少人已經默認了這種交易？

用金錢置換滿意度，是抓住村民心理的精妙所在。如果這種交易沒有被認可，那很有可能是因為錢不夠多。這樣的操作邏輯，説明基層管理者果然是最瞭解基層的，只是這種聰慧和技巧沒用到政務問題的解決上。相反，在村民身上使小聰明、小手段，説明基層管理者不是不用心，而是用錯心，為此，既要不斷重申基層黨建工作的重要性，還要從制度建設上，抓住“民調造假”的關鍵源頭。

當前的基層政績考核體系，多有唯上是從的意思，民意調查正是可以糾偏這種觀念的有效手段。真實，是民調和數據的生命，徹底徵詢民意，才能問政於民、問計於民、問需於民、問效於民。但民意調查的缺陷，正在於它通常是官方視角，採用調查項目和口徑較為固定的“主題先行”模式，很容易被攔截和獲悉，並給出標準答案。這幾年，政府通常以引導角色出現，鼓勵半官方、民間的民意調查機構發展，實際上就是藉助第三方主體、第三方監督這樣一種新視角，來保障民意調查的真實性，保證羣眾聲音的上行傳達。

“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羣眾路線是黨的根本工作路線，基層治理現代化要充分發揮人民羣眾的智慧和力量。“波將金村”並不意味着必然存在，只要創新方式方法、用好民調手段，就能繞過想幹涉民聲的雜音噪音，真實地反映出民心民意。（王慶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