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美史記】史澤華 喻靜：為什麼中國的“川粉”那麼多？

美國總統大選首場辯論開始之時，環球網曾做過一次網上民意調查，題為“2016美國總統大選首場辯論開鑼，你更看好誰？”結果顯示，86.7%的中國網民支持特朗普，支持希拉里的比例僅有13.3%。而反觀美國民眾，CNN的民調顯示，只有43%的參與者預測特朗普會贏得辯論，預測希拉里會贏的則達到了53%。即便立場偏右的《經濟學人》雜誌，其民調也顯示，特朗普以4個百分點的劣勢落後於希拉里。因此，不管是就辯論本身而言，還是總統大選而言，美國民眾都更看好希拉里。

為何中國民眾與美國民眾對於特朗普的看法偏差如此之大？為什麼中國的“川粉”那麼多？首先恐怕要從中美兩國媒體對特朗普的報道方式講起。美國媒體對本國大選的報道，可謂是鋪天蓋地，既包括注重突發事件的電視媒體，也有無孔不入的社交媒體，同時還有注重深度分析的紙媒。這種三方並進的報道各有分工，電視媒體及社交網絡往往傾向於重複渲染特朗普的大膽、極端言論以博眼球;而紙媒後續跟進，對其言論是否屬實進行檢驗和分析，其觀點，往往更客觀一些。而因為大選歸根結底是美國內政，中國媒體有所關注，但報道數量相對少了很多，信息不連貫、傳播存在滯後性。即便是探討話題相對廣泛的社交媒體，民眾討論最熱烈的也是特朗普在演講中上百次提到中國這類的事情。

由於關注和報道的廣度和深度有所不同，中國民眾和美國民眾對美國大選的瞭解和認知出現了較大的偏差。

*一是對特朗普的創業能力認知差異。*相當多的中國民眾都認為，特朗普是個成功的商人，網上一度流行的名為《特朗普：你們都誤解了我，其實我很温和》文章認為，“特朗普有能力養活了上萬員工，可謂幹成了真正的事業”。一位上海律師在接受BBC中文網採訪時也表示，“特朗普一旦獲勝，他的實用主義，他的智慧和忠告最終都會轉化成為好的決策。”

然而在美國，對於特朗普的經商能力持懷疑態度。美國媒體很早就揭露出特朗普的公司長期處於虧損狀態的事實。2005年，《紐約時報》深度調查記者蒂姆稱，“特朗普在自稱身價60億時，其實只值1.5到2.5億”。特朗普暢銷自轉的影子寫手在接受《紐約客》採訪時也指責，“説謊是特朗普的第二本能”。對特朗普對自己談判、經商能力的吹噓，不少美國民眾早已有了免疫能力。若是隻聽着特朗普的自吹自擂，確實會很容易看好他的競選之路。而且，特朗普放言當選後會推翻旨在監管華爾街的“多德-弗蘭克”法案，在不少民眾看來，這完全是魯莽無知的做法、開歷史倒車，無視金融危機所帶來的教訓。

*二是對特朗普領導能力的認知差異。*長期以來，中國民眾對美國社會問題細節關注較少，而且印象刻板，比如“墨西哥人大多是非法移民”、“非裔美國人普遍懶惰”、解決美國社會混亂需要重典猛藥、等等。而這些印象，與特朗普的支持者的認知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巧合。例如，一位支持特朗普的中國網友評論稱：“如果特朗普當選下一屆美國總統，他有機會改變世界，首先在美國消滅歐洲式的社會主義，懶人不得不開始找工作，美國繼續輝煌。”

實際上，就這些社會問題的解決能力而言，希拉里的表現更突出。皮尤中心民調顯示，希拉里在處理移民、醫保、貿易、控槍上都獲得更多美國民眾的信任，在處理種族問題上更是取得了66%的信任度，遠高於特朗普的26%。ABC新聞及華盛頓郵報的民調也顯示，60%的美國人認為特朗普沒有能力，不可信任。但與之相對，在沒有受過大學教育、經濟社會地位比較低的白人男性羣體中，特朗普的支持率高達76%，遠超過希拉里的17%。但對於不太瞭解內情的旁觀者而言，特朗普的解決方法和措施似乎有些偏激，但比希拉里的更有“新意”。

*三是對特朗普外交能力認知差異。*皮尤中心的調查顯示，美國民眾最關心的是經濟、反恐、移民、外交、醫保、控槍、最高法院的大法官提名等問題，重要性依次遞減。外交問題雖重要，但不是最受關注的議題。而且，有54%的美國民眾更相信希拉里處理外交事務的能力，而相信特朗普的只有30%。

中國民眾自然更關注美國外交和中美關係議題。在一部分人看來，特朗普一介白丁可能會為中美關係帶來變革，結束希拉里提出的亞太“再平衡”戰略。零點公司2015年的民調顯示，68%中國民眾不認同美國政府旨在將軍事重心轉移至東亞的“再平衡”戰略，58.2%認為“美國在亞洲的駐軍應該減少”。這樣的輿論背景下，特朗普的一些主張，如認為“應撤離駐日美軍”、“南中國海是中國與其他國家的矛盾，美國沒必要與中國展開第三次世界大戰”等言論，暗示其當選後有可能深度調整當前的美國對華政策，比較符合期待。

此外，*八成以上的中國網民看好特朗普，也顯示了部分中國民眾對民粹式社會治理方式的理解、認可和期許。*皮尤中心的調查結果顯示，50%的美國民眾認為特朗普能減少特殊利益團體，而認為希拉里有此能力的只有30%。有中國網民認為，“當桑德斯輸給希拉里之後，那部分支持桑德斯的民眾會導向特朗普。到那個時候，精英階層會發現，相比較普通大眾，自己真的是渺小的多。”但事實上，這種結果在美國是不可能發生的。(作者單位：北京外國語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