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日報：含糊其辭的推脱要不得

紛擾半年的韓春雨事件，真相依然不為人知。近日，韓春雨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希望質疑的科學家能當面與他討論。

事件發展到今天，人們除了關注韓春雨團隊基因編輯技術是否造假外，更關注的恐怕還是當事人的回應態度。很明顯，在質疑出現後，韓春雨及其所屬單位的回應態度並不令人滿意，特別是在做出一次次承諾後卻屢屢不予兑現，反而抬出其他理由來延遲公佈實驗數據，這些行為讓原本對其滿懷信心的人羣也頗感失望，以至於人們不得不懷疑其是否確有澄清事實的誠意。

韓春雨在接受採訪時表示：“讓我自證清白是明顯給我設的套。”這一觀點此前也氾濫於各大網絡平台。不少人認為，對科學家的工作我們不能抱着“有罪推定”的看法，實驗本就容易產生偏差，在調查結果未公佈前，韓春雨團隊沒有義務自證清白。近些年來，隨着我國加快推進法治化進程，諸如“無罪推定”等法律概念也逐漸深入人心，然而科學實驗同刑事犯罪並不是一碼事。科學原本就是一個從未知到已知的發現、論證、歸納過程，科學家的工作就是要為新發現提供客觀有效的證明。試想，一名科學家宣稱自己發現了新的化學現象或物理規律卻只有自己能夠證明它，能不引起質疑嗎？面對質疑，韓春雨團隊必須積極自證，但證明的不是個人清白，而是實驗真偽。事件之所以進入膠着狀態，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這支科研團隊在面對大是大非時卻頻頻糾結於個人利益得失。我們絲毫不懷疑在基因編輯領域存在激烈競爭，然而這不是“設套”，只不過是科研生態的正常現象。顯然韓春雨本人也深明此理，為此他才會在宣佈有實驗室成功複製其實驗後親自重複實驗，並在第一時間告知外界，自己已第二次完成實驗。不過問題是，韓春雨及其所屬單位的每次承諾或申明，都缺乏有效的第三者在場，或許他們確實是在保護合作機構的商業利益，可科學的最終目的是走向公開，若缺乏透明、有效的檢驗程序，即便不能就此判定實驗無效，也決不能草率地承認實驗已經成功。

表現出足夠的誠意是韓春雨團隊擺脱危機的關鍵。可惜韓春雨在採訪中的表態依然含糊其辭、未做出明確“讓步”。初看之下，希望質疑的科學家與其當面討論已表現出極高誠意，但實驗的分歧並非源於那些支撐實驗的基礎理論，而是實驗背後的數據是否真實，換句話説，質疑者質疑的是實驗操作的真實性，而不是背後的抽象知識。要消弭圍繞實驗本身的分歧，只能通過核對每一項數據，在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完整重複實驗，這些絕不是“當面討論”能夠解決的。老實説，韓春雨事件發酵至今，早已讓一個單純的實驗真偽問題上升為科學管理、監督問題，如何不讓科學實驗陷入自説自話的困境之中，是我們現在急需解決的問題。科學從來不是個人的事情，一項科學成果需經受國際科學界的普遍檢驗，背後須由一國的科學家集體和國家形象做擔保。以不斷推脱來消耗國家和科學界聲譽，既不理智、也不該被允許。

儘管未曾明言，絕大部分人依然清楚自己擔心的是什麼。我們擔心當年日本的小保方晴子事件會再度上演。當然，多年的經驗教訓也告訴我們，真相和坦率才是化解問題的唯一出路。為避免累卵之危，韓春雨及其所屬單位還是儘早放棄消極推脱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