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環球走筆：南瓜燈遇上亡靈節

每年11月的最初兩天是墨西哥傳統節日亡靈節。人們在這一天會前往墓地祭奠逝者，並在家中設置擺放有彩繪骷髏、萬壽菊和逝者生前喜愛食物的祭壇。

墨西哥人祭奠逝者，還會舉辦熱鬧的聚會，載歌載舞通宵達旦。這是源自阿茲特克文化的古老習俗——認為親人的亡靈會在這一天返回人間，因此生者要隆重慶祝，一起狂歡。亡靈節已經被收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其獨特的紀念方式也體現着墨西哥人豁達的生命觀。

不過，亡靈節近些年正悄悄發生變化。南瓜燈、女巫面具等物品也出現在商場貨架之上，年輕人則更喜歡把自己裝扮成殭屍或吸血鬼；而就在本週，墨西哥城剛剛舉行了一場盛大的亡靈節遊行，上千名演員裝扮成各路鬼怪簇擁着花車，熱鬧非凡。這些都是亡靈節原本沒有的元素。前者其實來自西方的萬聖節，後者則來自好萊塢電影。

也許有人會感慨西方文化的強大力量，還有人會覺得傳統文化似乎遭到了侵蝕，但從滿街圍觀亡靈節遊行的觀者臉上，筆者看到的更多是開心。的確，如果能讓節日變得更加豐富和好玩，那麼何樂而不為？更何況，在強勢文化和商業文明的衝擊下，固守傳統的結果恐怕只是加速衰亡。如此倒不如換個思路，去擁抱和融合新鮮之物。

其實稍稍查閲歷史，就會發現亡靈節與萬聖節原本就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當西班牙殖民者踏上墨西哥時，曾強制要求土著人信仰西方宗教，但備受壓迫的土著人始終沒有完全妥協，最後西方殖民者不得不將西方的萬聖節傳統與當地土著人習俗相結合，創立了亡靈節。

“我們不可能一成不變地堅守傳統。”一位墨西哥觀眾所言，恰恰是亡靈節的真實寫照。今天的傳統早已與阿茲特克時代迥然不同，但無論擺什麼祭品，穿什麼衣服，都不妨礙人們通過節日來追憶逝者，傳承獨特的生命哲學。而即使是萬聖節本身，也不再以紀念聖人為主題，南瓜燈、糖果這些主角，大都源自19世紀之後的美國，這是歐洲移民與商家共同開發的果實。

實際上，融入更多外來元素的亡靈節，不僅給當地帶來了更多經濟效益，而且讓原本屬於墨西哥的傳統甚至逐漸走向了世界。

所謂傳統，從來都是隨時代而變化的，適應社會潮流，哪怕它與傳統看起來長得並不像，其實也未嘗不是一種保護和傳承。

《 人民日報 》（ 2016年11月03日 16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