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仰：從反思國民素質到文化自虐

2日有媒體報道稱，兩名隨團旅行的中國男性遊客在澳大利亞某景區遊玩時隨地大小便，被當地警察發現後逃跑，甚至試圖襲警，最終被警察制服後又裝病。鑑於類似報道常常出現“大反轉”，這件事的真實情況還有待進一步證實。

近一兩年，這類型的“大反轉”似乎隔一段時間就上演一次。比如，有媒體報道一中國老人在日本與汽車“碰瓷”，幾天後被證實是汽車撞了老人。再比如，有消息稱中國遊客在泰國吃自助餐時，吃相難看，剷搶大蝦，後來證明並非事實。還有報道説，一中國遊客在洛杉磯機場商店打女店員耳光，被警方帶走，最後又被反轉。前不久，“中國遊客在日本賓館順走馬桶蓋”的事則是“反轉以後再反轉”的典型。的確，有些中國遊客在外旅遊舉止不文明，應該接受批評教育，但如此之高的反轉頻率，以及此後“上綱上線為國民劣根性”的爭論也確實值得反思與警惕。

需要看到，這些被熱炒得最厲害的所謂中國遊客不文明舉止，幾乎都發生在國外。這當然與近年來中國人出國旅遊購物大為增加有關，但也還包含傳播這些消息的人內心一個預設結論：中國人骨子裏素質差，這種差距放在外國環境裏很容易顯現。為證明這個結論，這些人總是想方設法、不厭其煩地找素材，甚至不惜移花接木、掐頭去尾、以偏概全，甚至造謠。一次次的反轉在很大程度上正由此而生。

接下來的問題是：為什麼有人會持這種看法，並以比外國人更無情的態度譴責甚至謾罵自己的同胞？其中有比較深刻的歷史原因。近代被西方打敗後，很多中國人便開始反思為何捱打：最早認為是打仗的武器不如別人;又被打敗後，認為體制不如別人;民國初期，體制一團糟，便進一步認為文化也不如別人。在這個過程中，部分中國人變得日益自虐。如果説種族主義是強勢者説“你不行”，那麼逆向種族主義就是弱勢者承認“我確實不行”。於是，本來可能遭遇反抗的外來統治，便成為心甘情願地接受被統治。伴隨着中國現代化的發展，關於國民劣根性的“理論”喧囂塵上，甚至認為“中國人種就不行”的極端言論在內外兩種輿論攻勢下，都有點市場。

2015年，國家旅遊局制定了一個《遊客不文明行為記錄管理暫行辦法》，將有不文明行為的中國遊客列入黑名單。據説目前已被列入黑名單的有19名。然而相比之下，中國每年出境遊人次已過億，國內旅遊人數更多。可見，中國人的普遍素質也絕非像某些媒體意淫的那麼糟糕。中國近年來各行各業的飛速發展和令人矚目的成就，也是對那種謬論的有力批駁。(作者是北京文化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