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旅遊：多元文化、安全困擾和基礎設施的考量 環球網赴菲律賓調查旅遊業報道之三

【環球網 記者 吳夢啓 馬尼拉報道】京特·薩尼是一個奧地利廚師，今年是他到菲律賓的第十二年。十幾年前，菲律賓旅遊業在東內格羅斯省和宿務島逐漸興起。他先在菲律賓中南部當廚師，隨後在東內格羅斯省省會杜馬蓋地的海濱大道開了一家餐廳。這個看上去生意不錯的餐廳取了一個流行電影的名字，叫“卡薩布蘭卡”。

京特·薩尼和中國媒體訪問者握手

多元文化的獨特吸引力

“卡薩布蘭卡”的名字意味深長，背後藴藏着菲律賓對外來文化的認識和接受。16世紀，西班牙殖民者來到菲律賓，帶來了拉丁文化。19世紀末美國取代西班牙成為菲律賓宗主國，又引入了盎格魯撒克遜文化。西方文化至今根深蒂固地影響着菲律賓。菲律賓的主要宗教是天主教，這是西班牙殖民者留下的遺產之一。而美式炸雞、炸豬肉卷以及蔬菜沙拉等食品，則是目前菲律賓菜系的主菜。杜馬蓋地有着本國最古老的大學，它是在1901年由美國西黎曼博士創建的同名大學，至今仍是菲律賓頂尖大學之一。

錫基霍爾島上西班牙人留下的天主教堂

目前菲律賓有兩種官方語言，他加祿語和英語。後者顯然是西方文化留下的產物。有意思的是，許多人名和地名雖然標註為英語，但發音卻按照西班牙語，例如上文提到的錫基霍爾島(Siquijor)就是一個例子。至於拉丁文化和盎格魯-撒克遜文化共有的聖誕節，則更被髮揚光大。菲律賓國家旅遊推廣署北亞以及東南亞旅遊市場推廣處總監詹姆斯·賽對記者説，本國從每年的九月份就開始慶祝聖誕，直到次年一月初。而記者則發現，在十一月初馬尼拉的超市裏的收銀員們就已經戴上了慶祝聖誕的小紅帽。

在某種程度上，這兩種文化在菲律賓交融並本地化，呈現出融合的態勢。在靠近棉蘭老島的錫基霍爾島，天主教高度儀式化的教義與當地神秘主義傾向結合，發展出聞名全國的巫術。錫基霍爾島的一名巫醫吉勒默爾·尤剛對環球網記者説，他的巫術是受到了“瑪麗婭媽媽”(即聖母瑪麗婭)的啓發。現在，巫術及其產品也成為當地旅遊項目之一。

錫基霍爾島上，巫醫吉勒默爾·尤剛正在進行“行醫診斷”

一些學術統計顯示中華文化對菲律賓文化也具有一定影響力。從明朝開始陸續有來自福建的中國人移民到菲律賓，目前認定祖籍在中國的菲律賓人大約佔全國人口的18-27%左右。華裔在菲律賓社會生活中表現極為活躍，尤其是在商業領域。馬尼拉的導遊莫先生對環球網記者説，菲律賓的商業領域基本上被華裔佔據。春節在菲律賓還不是法定節假日，然而在華裔社區得到了隆重慶祝。

這種強烈的東西方交匯的文化，還有近乎原生態的景點，很容易吸引西方遊客，也使之區別於佛教文化盛行的中南半島東盟國家。菲律賓旅遊局公佈的數據顯示，美國、澳大利亞、加拿大和英國是菲律賓外國遊客四大來源國。不過在絕對人數上，韓國和日本的遊客要超過西方遊客，中國遊客今年來也在逐漸增多。從這個意義上而言，“卡薩布蘭卡”餐廳的成功，是因為京特·薩尼的基本顧客羣來自一羣懂得西式烹飪並享受西式烹飪的當地人和西方遊客。在明確瞭解了市場之後，薩尼在杜馬蓋地開設了廚師學校，挑選當地人進行廚師培訓，發現好苗子後甚至會送到海外(也就是西方國家)進修。

“成功之道”的社會政治現實

薩尼的成功背後還有一個有趣的故事。“卡薩布蘭卡”餐廳最早建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一個常來的顧客，當地華裔商人李先生給了他現在這塊風水寶地，並以相對低廉的價格租給他。經過價格不菲的重新裝修之後，新“卡薩布蘭卡”投入運營，第三年就全部回本。李先生在八年中只漲了一次房租，從每月800美元提到了2000美元。

薩尼得意洋洋地向記者傳授他的成功之道：首先，在這裏做生意先不要買，要租;其次，要選擇背景乾淨的合作伙伴;第三，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不要搞幕後交易。

薩尼的“成功之道”，既有多元文化的原因，也觸及到了一些菲律賓社會和政治的現實。在東盟十國之中，菲律賓經濟總量排名居中，國家管理形態比較現代化，但這並不意味着全國籠罩在一片安定繁榮之中。政治腐敗是菲律賓的突出問題。前總統埃斯特拉達和阿羅約都受到過腐敗調查和指控。真正的麻煩是安全問題。在南部的棉蘭老島上長期存在着分離主義組織和極端分子，帶來了不穩定因素。記者抵達杜馬蓋地當天，美國駐菲律賓使館發佈了旅遊預警，稱宿務島南部以及其餘幾個島嶼可能存在遊客被綁架的危險，建議本國公民不得前往。受到旅遊預警地區與棉蘭老島僅有一個海峽之隔。

全副武裝的保安在杜馬蓋地西黎曼大學裏巡邏

因此，當記者在受到旅遊預警地區走訪時，經常可以看見荷槍實彈的警察與保安。偶爾之間，也能看到直升機四處巡邏。不過，在錫基霍爾島一處偏僻而寂靜的海灘上，照樣四處趴着許多歐美遊客在曬太陽，海里照樣有許多歐美遊客在游泳，或者在玩懸崖跳水，在宿務島南部的奧斯洛布，觀看鯨鯊的遊客如織，不受影響。美國有線新聞網(CNN)在一篇菲律賓旅遊的特別報道中，對美國使館這種動不動就預警的做法提出了質疑。不管美國使館做得是否有理，安全問題必然是遊客在選擇目的地時重要的考慮因素。

記者觀察到的最後一個問題來自於基礎設施，包括電力供應，通訊設施建設以及交通設施。與其他東南亞國家不盡相同的是，菲律賓島嶼眾多，全國有超過7000個島嶼。這一獨特地理狀況決定了該國需要建設大量的橋樑、碼頭;能源供應以分佈式為主。這也決定了除少部分地區外，菲律賓旅遊市場在提供一體化旅遊設施方面存在一定困難，部分地區的旅遊產品單一。杜馬蓋地作為休閒旅遊目的地，能夠提供的主要旅遊產品只有潛水，對於中國遊客有一定的侷限性。另外在島嶼和島嶼之間的通勤時間過長，消耗許多時間。有着較長假期的西方遊客往往能夠適應這一環境。而假期較短的中國遊客，因時間表的緊湊而靈活性不足，這些都是旅遊從業者所需要考慮的問題。即使站在一個旅遊業投資者的角度考慮，也需要把上述的因素算進去。

隨着杜特爾特總統的訪華，中菲兩國在經貿領域上的合作開始發力。旅遊業作為回報迅速的產業，也將會很快升温。菲律賓在旅遊業上的發展潛力，以及所具有的投資機會，也應當得到國內眾多商界人士的認識和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