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時報：聆聽民意，要打通的不只是官員手機

主要負責幹部當然可以倒逼某一機構作為，但這種倒逼只能是一種個案解決方式；“大領導”的重視和批示當然能最快“平事兒”，但這種解決反向證明了常規手段的乏力。

四川眉山市近日公佈了該市兩區四縣的四套領導班子共152名官員的姓名、職務和手機號碼，引起社會關注。實際上，近年來，長沙、承德、南京、昆明、西安等地，都曾公佈過當地各部門負責人的手機號。但新華社記者日前撥打西安市臨潼區和南京市鼓樓區部分幹部的手機後發現，除幾位一撥就通之外，大部分幹部手機處於“已暫停服務”“不在服務區”“正在通話”或無人接聽狀態。

平常心説來，這種“斷線”狀態背後，或許有不問民情的懶政心理，但也可能是一種精力超支的狀態。筆者某次在贛南某村採訪時，曾一時興起撥打過公告欄裏公佈的鎮長和書記的手機，均能打通，態度也和悦。在另一次採訪一下鄉幹部時，他的電話一直沒停過，連村裏叔侄打架也要找他評理。投訴、求助、上訪以及筆者這種僅僅出於好奇、試一試的電話，不知他們一天要接多少個。兩次經歷之後，竟驀然間生出些許同情。

並不是為官員手機“斷線”辯護。公佈手機號初衷是敬民、目的是便民，結果卻因拒接電話而產生了截然相反的效果，這難逃形式主義和“一陣風”的批評。只是還應往深裏想一層：公佈主要領導幹部手機號碼本應作為正常反映渠道外的一種補充，類似於工業上的“餘量設計”“保險設置”，如果這個“保險”被當做主要渠道，那麼肯定會有因為過熱而被“熔斷”的情況出現。

據説某報曾用4個版面公佈了市委書記、市長、市直各部門黨政官員的電話，後又因領導班子換屆、調任等原因兩次更新。每次報紙刊登官員電話，都會無一例外地被市民搶購一空，由此幾乎可以推知官員手機的繁忙和熱度。説到底，這種熱度其實表達了一種集體判斷：直接找“大領導”要比進公門辦事管用，非常規手段要比常規機制有效，越級上訪要比遵循程序靈驗。那麼，是不是更應在公佈主要幹部手機號之外，深入考察一下公安、信訪、勞動監察等負責回應社會訴求部門的日常履責情況？

主要負責幹部當然可以倒逼某一機構作為，但這種倒逼只能是一種個案解決方式；“大領導”的重視和批示當然能最快“平事兒”，但這種解決反向證明了常規手段的乏力。進一步説，公佈領導幹部電話肯定是一種拓寬羣眾表達意見渠道的方法，但它要真正有效，需要有政府實際服務能力做基礎，需要有職能部門現實工作效率做支撐，需要建立在社會矛盾解決機制暢通且能消化大部分訴求的前提下。這些機制有效，不必事事打官員手機；這些機制無效，打通官員手機也沒用，或者頂多能解決一時之需、一事之需。

民情民意暢通，説來極簡單，似乎在公眾和官員間連上根電話線就能達成。但作為社會治理效果的最終呈現，它背後有着一個複雜的系統，需要政令的上通下達暢通無阻、部門的協調配合默契接洽、矛盾的解決機制便捷高效。因此，對於官員手機“斷線”的情況，要批評“為官不為”，更要檢省治理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