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自衞反擊戰老兵踩地雷後用身體滾雷場助衝鋒
女兒軍營建功 父親“E路”守望
■本報記者 馬 飛 通訊員 梁建才 寶斯議
深夜,滇西的夜空繁星點點。查崗歸來,第14集團軍某團五連副連長安笛望着窗外搖曳的樹影,愈發思念父親。
下午,安笛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通過微信給父親安忠文發去一條語音信息:“爸,我被評為先進個人了!”遠在四川老家的父親回覆道:“恭喜女兒,爸爸為你驕傲!”儘管沒在父親跟前,但她想象得出父親高興的樣子。
安忠文是一名老兵。當年,他參加邊境自衞反擊作戰,在戰場上被地雷炸傷後,橫着身子向雷場頑強滾進十多米,用身體引爆一顆顆地雷,打開了衝鋒的道路,榮立一等功,被原昆明軍區授予“戰鬥英雄”稱號。那一戰後,安忠文雙目失明、右腿截肢。
在安笛眼中,父親勇敢、堅強。雖然身體有諸多不便,但安忠文仍頑強地學會了使用電腦。他能上網“閲讀”新聞,能通過語音讀屏軟件與女兒在網上交流,鼓勵女兒成長。
2009年8月,17歲的安笛考入軍校後,感到很不適應。加之中秋節臨近,從未出過遠門的她萌生了想退學回家的念頭。“爸爸,過兩天就是中秋節了,我特別想回家……”她不敢給嚴厲的父親打電話吐露心聲,便錄了一段話,通過電子郵件發給父親。
電腦前,安忠文一遍遍地聽着女兒的郵件內容,摸索着找到手寫鍵盤,慢慢地一筆一畫地回覆:“索瑪(安笛的彝族名字),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穿上軍裝就得有軍人的樣子!豈能想回家就回家……”
看到父親的回信,安笛越想越委屈,一氣之下關上電腦,既不回父親郵件,也不接電話。女兒“失聯”了,安忠文不免有幾分自責,思來想去,他再次打開電腦……
中秋節當晚,安笛格外想家。想到自己很久沒有聯繫家人,她打開郵箱,再次看到了父親的勉勵:“我的索瑪,中秋快樂!都説‘每逢佳節倍思親’,從軍幾十年,每到這個時候我也特別想你和你媽媽。可我是名軍人,選擇了軍裝就意味着必須為國舍家。在那硝煙瀰漫的戰場上,我和戰友們抱着‘虧了我一個,幸福十億人’的信念拋頭顱、灑熱血,為的就是用一家不圓換來萬家圓……”
安笛腦海裏浮現出失明的父親在黑暗中摸索着寫下郵件的場景,她鼻子不禁一酸,含淚給父親打去電話:“爸爸,對不起,我錯了!我一定不會再那麼孩子氣了!”
軍校畢業後,安笛來到基層,開始總遇到各種“小狀況”,當排長沒踢好“頭三腳”。在軍營網吧與父親視頻聊天時,情緒低落的她求助説:“爸爸,大家老是把我當小孩子看,我該怎麼辦才好?”
“傻丫頭,戰友們指出你的問題,正是在幫助你。當年我和你的叔叔伯伯們也經常相互批評,但感情比親人還親。我被地雷炸傷,大家拿着急救包想衝過來救我,結果好幾個人倒在了雷區裏。看着他們一個個倒下,我一咬牙就向前方的雷場滾了過去……”
聽着父親的訴説,安笛彷彿置身炮火紛飛的戰場。在接下來的訓練生活中,她嚴格要求自己,虛心接受批評,很快贏得了全連戰友的認可。
今年9月中旬,安忠文舊傷復發住院治療。安笛因為演習在即,無法請假回家。部隊出發前,她給父親發去一條微信語音信息:“爸爸,你還好嗎?對不起,在你最需要照顧的時候,我卻沒能在你身邊。”
安忠文很快發來一條語音信息:“傻孩子,自古忠孝難兩全,把你送入軍營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你不再只屬於我和你媽媽。30多年前,我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可我依然踏上了南下的火車。誰讓我們是軍人呢!”父親的話像投入湖中的一粒石子,讓安笛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爸爸,我懂了!”次日,安笛隨隊深入雲貴高原某演訓場,出色完成演習任務。演習結束後,安笛回到駐地打開手機,微信裏聽到父親的語音信息。安笛心裏甜甜的,按下語音鍵回覆説:“爸,女兒沒給你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