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寶“圈子門”、“羅一笑事件”背後的真問題

11月最後一天，一則題為《羅一笑，你給我站住》文章幾乎刷屏了朋友圈。面對身患絕症的小女孩，大家幾乎毫無抵抗地用轉發、打賞等力所能及的方式幫助籌款。然而，還未等我們來得及感嘆“還是好人多”，該事件卻因為被曝“有P2P企業藉機營銷的嫌疑”而變了味，讓不少轉發過原文的人大呼“上當”，也有人呼籲“讓子彈飛一會兒”以等待真相水落石出。

就在“羅一笑捐款事件”的前一天，將輿論場攪得沸沸揚揚的支付寶“圈子”一事，也迎來了阿里方面的道歉。支付寶母公司螞蟻金服的董事長彭蕾公開承認“做錯”，阿里巴巴的大boss馬雲也在內網發聲呼籲“反思和自查”。這一場被“國民老公”王思聰戲稱為“支付寶變支付鴇”的鬧劇似乎也告一段落。

若將這兩件事放在一起來看，解碼哥認為，這恰能印證互聯網資本的“野蠻生長”。與此前一度引起熱議的“魏澤西事件”類似，支付寶、P2P平台顯然都沒有汲取百度的教訓，再次在“企業社會責任”上栽了跟頭。

當下中國的互聯網巨頭們，似乎已經“茁壯成長”到了一個“大到不能倒”的階段。還有人認為，國家應該給互聯網企業足夠的“關懷”，不應該干預“自由市場”的運作。至於那些不合乎市場規律的企業行為，自然會被市場淘汰。

可事情果真如此嗎？

單純從商業利益來説，支付寶、P2P等平台的做法其實無可厚非，是完全合乎經濟邏輯的。以支付寶“圈子”事件為例，利用其所掌握的大量實名制用户，從支付領域“跨界”社交領域，通過帶有“擦邊球”性質的“圈子門”進行話題營銷，從而挑戰目前在這一領域佔統治地位的“企鵝帝國”，這簡直是教科書一樣的MBA案例。可以想見，如果不是受到了社會的壓力，支付寶的“圈子”不會被市場所淘汰，反而可能取得商業上的成功。近年來，阿里相比騰訊在社交方面的短板，已經讓前者十分焦慮，而微信在支付領域的“攻城略地”，也被視為侵入了支付寶的“後花園”。支付寶希望以自己積累的實名制用户為基礎，打一場“帝國反擊戰”，沒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同樣明確的是，支付寶、P2P的行為損害了社會的公共利益。依然以支付寶“圈子”事件為例，它助長的是中國社會中早已受人詬病的拜金主義傾向，靠爆照發財也是在迎合國人“一夜暴富”的心理，和此前網絡直播領域出現的種種亂象一脈相承。如果將此作為企業“市場行為”完全不管的話，顯然會對當前社會已經比較混亂價值觀體系造成進一步衝擊，不符合公共利益。

在談到政府監管市場的“有形的手”的時候，很多頭腦簡單的“市場派”總是陷入一種邏輯上的“精神分裂”：一方面，他們承認當前中國處於“資本野蠻生長”的階段，缺乏法律制度的約束，使西方國家在18、19世紀時有過的亂象正在重現；可另一方面，他們又看不得政府進行一丁點的監管，覺得會重現計劃經濟的噩夢，公權力介入市場。

然而，鼓勵企業的自主行為和進行法律基礎上的監管並不是矛盾的。馬克思説過，如果有10％的利潤，資本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資本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資本就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這種論斷在今天仍不過時。資本本身並不具有“維護社會公益”的職能，這隻能靠法律、靠管理，靠增加企業的外部成本才能實現。

中國建立法治社會的過程，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堵上一個個漏洞的過程。面對互聯網快速發展中出現的一些“偏差”，用法律的手段加以糾正，也是為了這個產業更好的發展，避免社會公益犧牲於資本的逐利需求。

中國互聯網產業從小到大，一路走來，已經成為中國經濟一張靚麗的“名片”。國家對於互聯網產業的發展也一直是鼓勵的，並在其發展初期給予了比傳統經濟更為寬鬆的政策，這有效地支持了中國互聯網產業迅速進入世界前列。在今天，當互聯網巨頭已經相當龐大的時候，反過頭來，要求他們承擔起相應的責任和義務，是理所當然的。國家對於互聯網產業鼓勵、支持的政策沒有變，“互聯網+”、用互聯網改造傳統經濟的國家戰略也不會改變，但互聯網的發展不應離開“法治國家”的軌道。

以往在政府出動“有形的手”的時候，一個最令人困擾的情況就是所謂的“一抓就死，一放就亂”怪圈，這也是很多人對於政府監管抱有疑慮的重要原因。但是，我們認為，解決這一矛盾的根本還是在徹底推動法治。通過樹立全社會必須遵守的法制規則，讓所有企業的行為都能明確“界限”，防止個別企業的“搶跑”行為，最終將有利於整個互聯網行業的發展。回顧歷史，在報紙、電視等傳統媒體發展的過程中，政府也曾進行了“劃定底線”式的監管，這並沒有造成這些行業的“窒息”，而只是讓它們走得更好、更平穩。

西諺有云，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對互聯網行業的依法監管，並非突如其來，也不必大驚小怪。（執筆/海外網評論員 王少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