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雷希穎：羅一笑事件輿論風波背後，羅爾等人涉及違法嗎？

颱風中心是平靜的，真心希望小一笑能儘快康復，永遠保持你那天真的笑臉，無邪的美麗。然而，中心之外，卻是颶風，所到之處，席捲一切!有人爆出羅爾拋棄前任，道德敗壞，借女兒炒作，使自己快速出名;還有人爆出小銅人公司藉機吸睛吸金，為利益不折手段……

然而，上帝的歸上帝，愷撒的歸愷撒，這起輿情事件在一番喧囂後，終歸要回歸道德和法治的探討：

第一、假若羅爾真的不堪，在他女兒遇到此般劫難時，我們是否應當伸出援助之手？

事實上，羅爾是“渣男”的説法僅僅是傳言，一直未見證據。筆者更希望不要出現什麼確鑿的證據，否則社會輿論很可能會出現新一輪暴力，甚至不排除會有逾越法律紅線，侵犯他人隱私及安全的情況出現。因為，即便羅爾確實不堪，如若他沒有觸碰法律，他個人的問題自會有道德的譴責，而他的女兒是無辜的，此刻，一笑確實是一個人昏睡在病房裏等待着救治。無論羅爾怎樣，我們的愛心沒錯，救助一笑，沒錯。

第二、經濟富有的人，是否享有向別人請求救助的權利？

根據最新公開報道來看，羅爾確實在深圳和東莞擁有房價不菲的三套房，甚至還有可能擁有廣告公司。從資產總量來説，他比許多捐款者都來得高。此刻，當捐助者發現被捐助對象居然比自己還有錢，而且不是多一點時，異常憤怒。不過，羅爾違法嗎？事實上，法律並沒有明確的禁止性規定來限制“富有者向別人請求救助的權利”，這就意味着，羅爾的行為並不違反相關規定，不涉及違法。但默許營銷公司拿自己生病的女兒來吸睛吸金，這行為是否能為社會道德接受，就屬於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範疇了。

第三、小銅人公司炒作“不幸事件”吸引眼球，進行商業炒作，究竟該如何界定？

作為一個商業主體，衡量其行為的標準首先應當是合法或不合法，其次，才是道德標準。如果單純的用道德去衡量企業，這行為本身就有待討論。在這起事件中，若僅看小銅人公司根據文章轉發量來決定捐款金額的行為，這行為本身並沒有問題，正如農夫山泉宣稱，“每賣出一瓶農夫山泉，向希望工程捐贈1分錢”一樣，它賣水的目的絕不可能僅僅是為了推動希望工程，但卻是在賺錢的同時，宣揚善的理念，以及隨手做點好事。其客觀結果若是在宣傳正能量，完全應當鼓勵。

但是，本次事件中，小銅人公司所管理的公眾號涉及接受愛心打賞，其法人劉俠風也接受個人捐款，這些行為存有公開募捐的嫌疑，涉嫌違反《慈善法》。《慈善法》22條規定，“慈善組織開展公開募捐，應當取得公開募捐資格。”23條規定，“慈善組織通過互聯網開展公開募捐的，應當在國務院民政部門統一或者指定的慈善信息平台發佈募捐信息，並可以同時在其網站發佈募捐信息。”

鑑於此，筆者認為民政部門應當介入調查及核實，並嚴格依照《慈善法》作出處理。具體方式，一方面可參考《慈善法》101條規定，不具有公開募捐資格的組織或者個人開展公開募捐的，“由民政部門予以警告、責令停止募捐活動;對違法募集的財產，責令退還捐贈人;難以退還的，由民政部門予以收繳，轉給其他慈善組織用於慈善目的;對有關組織或者個人處二萬元以上二十萬元以下罰款”。

第四、羅爾及小銅人公司發佈的信息中，存在誇大、造假的情況，是否要擔負法律責任？

從目前流傳的信息來看，羅爾等人發佈的文章，在家庭情況、醫院醫療負擔等方面與現實出入較大，但此類信息的真實性，以及是否能夠成為指正羅爾及小銅人公司誇大、造假獲得捐助的證據，仍需要調查機構的進一步核實，羅爾及小銅人公司是否應承擔法律責任也需進一步等待核實的結果。當然，假設核實結果認為羅爾或小銅人公司行為存在故意欺詐的情況，則可以考慮適用民法的誠實信用原則進行後續處置。

若故意欺詐情況屬實，捐贈人可根據合同法第54條的規定，請求人民法院撤銷贈與，返還善款。同時，根據刑法266條的規定，羅爾和劉俠風以非法佔有為目的，故意隱瞞事實真相，獲得鉅額財物，數額特別巨大，最高可被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並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此外，假設違法行為是明確的，但羅爾又已經表示致歉，且將要把捐款全額捐出成立“白血病患兒救助專項基金”。對於這種情況，筆者認為把全部善款捐出是羅爾個人的行為，但由於其所佔有的善款屬於民法理論上的種類物，因此，羅爾不能以善款已經全部捐出為由對抗捐贈人要求返還捐款的請求。如果違法行為已經構成犯罪，則羅爾的行為則會違反慈善法第36條有關“捐贈人捐贈的財產應當是其有權處分的合法財產”的規定，且違法所得應當被追繳，返還捐贈人。

第五、多餘善款該如何處置問題？

據公開信息，截至目前，整個募捐活動，大概獲得270萬元善款，這遠遠超出了一般白血病的醫療費用。通常認為，多餘善款的處理，屬於道德層面的問題，法律並沒有明確規定。

主流觀點認為，善款的轉移屬於贈與，被助人即取得善款的所有權，擁有自由支配的權利。但在實際中，確實出現了一些衍生的社會問題，例如被捐助人或其監護人隨意揮霍善款，並未將善款專款專用等。這是當前法律的灰色地帶，暫時無法由法律給出明確的界定，只能依靠社會道德來給予規範。

但隨着慈善事業的繼續發展，在接下來法律完善過程中，立法機構應當對此進行完善，明確規定善款為附條件的佔有和處分，即必須與特定的救助目的聯繫，而其所有權仍應當屬於捐贈者，或直接規定為該佔有或處分就是基於委託關係。這樣，若出現濫用善款行為，捐贈者便可要求收回善款，並賠償損失。同時，募集到的多餘善款，也依法應當返還。當然，按時間順序返還，還是按比例返還，也需要更精確的法律技術。

總而言之，法律問題歸法律，道德問題歸道德，二者有關聯，但絕不應被混淆。羅一笑事件還將如何發酵，我們無法預料，但關心羅一笑的善心是真誠的，期盼一笑能早日康復的心更是迫切的，希望本次事件不會對社會整體的善意帶來太大的消極影響，否則，這才是對中國社會最大的傷害，而最後的受害者，將是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讓我們一起建設更健全，更完備，更高效的法治環境，來維護我們每一個人心底的那份最純淨、最簡單的善意。(作者分別是共青團中央青年發展部、宣傳部兼職團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