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吧重生!
吳立江坐在一台顯示QQ遊戲頁面的電腦前,QQ遊戲畫面的流暢程度是他用來判斷網速是否達標的方法,他保持着慣常的姿勢,夾着煙,沉默地望着屏幕。他是網吧波點電競的老闆,同時也是“資深網吧業主”。從2001年開第一家網吧至今,吳立江已經在這個行業摸爬了15年,現在波點電競有20來個連鎖店,在北京網吧圈裏小有名氣。
“最近有不少人想要加盟(波點電競),我都沒有答應。表面上的熱鬧過後,很快就會大浪淘沙,刷下去一波。”吳立江説的“熱鬧”是指網吧扎堆轉型電競館的現象。這些年網吧行業不景氣,2012年到2015年,中國網吧登記數從13.6萬上漲到15.2萬,但網吧上網人數卻從四千萬降低到兩千萬,上座率衰退了55.1%。
而近期業內流傳着電競能讓網吧“起死回生”的消息,這引得很多同行來尋求合作。吳立江笑了笑,“這可不是説你裝修換上電競設備,你就能變成電競館了。”對於網吧業主來説,電競並不陌生,在此前的數年中,網吧是培養電競人才的沃土。有中國電競第一人之稱的WCG魔獸爭霸項目的世界冠軍李曉峯(SKY)就是網吧常客,只不過那時大家用了另一個更通俗的説法——“玩遊戲”。
遊戲原本只是網吧的一種攬客方式,早前到網吧娛樂的人羣中,有遊戲玩家,也有電影愛好者、社交達人,而現在隨着個人電腦的普及和移動互聯網的興起,後兩種顧客很少再去網吧消費。
與此對應的是,2013年國家體育總局組建電競國家隊,2014年世界電子競技大賽(WCA)落户銀川,這些消息被解讀為“政府扶持電競行業”。根據國家體育總局的數據,截至2015年全國共有9700萬電競愛好者,電競市場產值超500億元。在這些國家動作之外,王思聰投資電競團隊,電競主播月收入百萬等消息都在為這個產業披上“金色霞光”。
網絡巨頭也加入進來,成果最輝煌的是騰訊。憑藉《英雄聯盟》等多款火爆遊戲,騰訊遊戲和諸多網吧業主簽訂“特權協議”——在特權網吧競技的遊戲玩家可以享受遊戲中的“特權皮膚或特權英雄”。這種合作給網吧帶來更多的玩家客流,但同時也需要網吧業主向騰訊遊戲交納一定的“特權費”。
*“騰訊遊戲佔市場總遊戲的70%,它在網吧行業的影響力太大了。”上海市互聯網公共上網服務行業協會秘書長方誌平向記者如此表述。*另一個新近進入電競產業的巨頭是阿里巴巴。今年7月,阿里巴巴旗下的阿里體育推出電子競技館加盟計劃。按照該計劃,阿里體育準備和網吧業主合作招募一萬家電競館,覆蓋三千萬電競選手和愛好者,並改造這些網吧成為“集合電競、娛樂社交等功能的、年輕人喜歡的一個新型生活社區。”
吳立江和他的波點電競就屬於這“計劃中的萬分之一”。不久前他位於朝陽門外大街的旗艦店內,以阿里體育電競部合作伙伴的身份,承辦了世界電子競技運動會(WESG)北京賽區的預選賽。這為他帶來了客流和各方關注,合作伙伴申請加盟的電話也隨之而來。不過15年的從業經歷讓吳立江變得謹慎,他不輕易接受申請。因為他知道,像十年前那樣火爆的網吧市場很難回來了。寬帶提速,PC普及,尤其是移動互聯網的出現,讓這個一度滿是年輕人的市場變得蕭條。
草莽
中國的網吧行業最早可以追溯到1996年,最初這些擺放着一排排“微機”以供人上網的房間並不稱為網吧,它有一個頗具年代感的名字“公眾電腦屋”。業內對於中國第一家網吧的開設地存在爭議。“北京人説開在北京,上海人説開在上海。”方誌平回憶説,當時的網吧還沒有劃歸文化部管轄,而隸屬於經信委,很多信息缺失。可以肯定的是,這時候的網吧代表着“新潮、高科技,甚至還有點兒神秘感”。
“486、586白顏色的台式機,一排排放着,大家覺得新奇,排隊去看,電腦裏有這麼多的陌生世界。”短暫的好奇後,電腦屋引起了青少年的追捧,這裏不僅有陌生的世界,更有好玩的遊戲。民資迅速切入,租賃房屋,購買電腦,網吧業進入發展的快車道。
2001年,吳立江在北京市西北部海淀區清河街道附近開了第一家網吧,裝潢簡陋,80台電腦配上幾十元一套的桌椅,“就像學校裏的電腦房”。彼時電腦對於個人仍是奢侈品,加之撥號上網價格不低,對於遊戲愛好者而言,網速快、電腦設備高級、價格適中的網吧才是好去處。
“場子天天都是爆滿。”吳立江説,“大家都上癮,在這裏過夜的比比皆是。餓了就吃泡麪,困了就趴桌上眯着。”除了上網費和包夜費,他還可以依靠售賣遊戲點卡等方式獲得收入,一天數千元並非難事。很快,賺錢的消息口口相傳。店面周圍,網吧業主們拉幫帶友,相繼湧入這個行業。平均下來,各家店面只需10個月就能夠回收成本。吳立江的店面盈利速度還要更快一點:8個月。
而在距離北京1200公里外的上海,另一個年輕人比吳立江更早一步登上了網吧行業的歷史舞台。1998年,剛滿二十歲的黃鋒,拿着從家人和親友處湊來的三萬六千元錢,買了6台電腦,在上海松江郊區開了一個“10平米左右只能玩遊戲,不能上網的電腦房”。
這個當初“沉迷遊戲”的青年,在18年後成為中國最著名連鎖網吧的老闆。開業之初,黃鋒的理想只是“希望每天同時來玩的客人不要超過5位,這樣,自己就可以用剩下的那台電腦玩遊戲。” 小學六年級時,母親為了激勵黃鋒提高成績,告訴他考到前十名就給他買一台遊戲機。但事與願違,整個初中黃峯迷上了打遊戲,荒廢了學業,甚至於後來還是通過補考才得以順利畢業。1998年,已經工作三年的黃鋒經常出沒於家附近各個網吧,天天打遊戲。
“有一天我媽問我最近在幹嘛,我説在網吧玩遊戲,我媽説,那還不如自己開一個呢。”黃鋒回憶道,在聽到母親這個建議時第一個念頭就是,如果自己開網吧,以後不用花錢就可以玩遊戲了。黃鋒曾夢想成為職業選手,但最終放棄。“當時的行業及社會環境,電競選手的價值無法被體現。其次電競打職業還是要看天賦,都是萬里挑一,整個中國也就出了一個SKY(李曉峯)。”
雖然對網吧這份事業不怎麼上心,也沒有給自己設業績目標,但黃鋒的網吧還是越做越大,到2003年前後,他已經擁有5家門店。這是網吧行業發展最快的時期,一南一北兩個業主都享受着網吧行業高速發展帶來的巨大收益。甚至2002年夏夜那場轟動全國的藍極速網吧縱火事件和2003年的非典侵襲都沒給他們帶來多少影響。
在方誌平看來,這段時間堪稱網吧行業的黃金期。*2002年,網吧從經信委劃撥給文化部,整個行業又迎來一次飛躍,同時隨着互聯網遊戲公司——盛大、九城、網易等的出現,又一大波年輕人進入網吧開始了網絡征程。*彼時“電腦貴、寬帶貴,更重要的是還需要買點卡,想玩兒遊戲只能去網吧。”在方誌平看來,“盛大這樣的遊戲公司推動了網吧的發展,但同時網吧的興盛也將盛大送上了事業的巔峯。”
“當時到網吧上網是剛需。”方誌平説,去網吧的消費者不僅僅是玩遊戲,他們還需要“獲取訊息”。“網吧是剛性的獲取信息的空間和地點。”很多年輕人在這裏完成了互聯網啓蒙,利用網吧電腦他們第一次申請電子郵箱發送郵件;第一次註冊QQ號添加好友;第一次瀏覽網頁登錄門户網站;甚至第一次觸摸鼠標和鍵盤。
更多網吧出現了。甚至網吧的“牌照”價格也水漲船高。按照文化部早年的比例——“每一萬人對應一個網吧”,因此在很長時間內上海有營業執照的網吧不能超過1624家,“因為上海官方公佈的人口就在1600萬上下。”方誌平説。北京也類似,掌握光纖資源的北京環網電通公司給出的當年網吧數字是900餘家,而網吧收費系統提供商雨人軟件開發有限公司則給出了1200餘家的統計結果。
活躍的資本和管制的牌照當面衝突,後果就是“網吧牌照”價格飛漲。 “04年到08年最高峯時上海一個網吧牌照賣到120萬。”方誌平説。 同一時間的北京,炒買炒賣牌照的故事也頻繁上演,“在行情較好的海淀區,一個牌照可以叫價150萬元。”吳立江回憶説,直到2007年北京政府打擊黑市,一口氣批覆了700多個營業執照,整個市場才得以穩定。
2008年至2009年,中國網吧行業發展到達巔峯。文化部發布的《2009中國網吧市場年度報告》顯示,當時全國註冊網吧有13.8萬家,擁有的電腦終端1316萬台,當年網吧年產值達到了886億元,容納了約58萬名就業人員。按照國家統計局1∶7計算對相關行業貢獻的標準,網吧為相關產業帶來的間接經濟收入達到6202億。僅互聯網的接入費,每年就高達20億,成為拉動電信寬帶需求的一類特殊大客户。
衰退
興也勃焉,衰也忽焉。在2008年達到巔峯後,網吧行業就進入了長期的衰退期。它的發展似乎進入了一種悖論——發展越快,這個行業衰敗的那天就來的越早。網吧的快速發展某種程度上推進了個人電腦和家用寬帶的普及,而這種普及卻讓網吧的客户日趨減少。
完成了一代人互聯網啓蒙教育的網吧,就像學校那樣將一批學生送出大門,但尷尬的是它很難迎來下一批新生。2008年前後,個人計算機市場爆發。台式電腦從此前的數萬元降到幾千元,同時寬帶資費一再下調,此前一個月數千元的寬帶費用,在2008年前後降到了數百、甚至幾十元。
網吧的定位被迅速改變——從“上網空間”成為“娛樂休閒場所”。到2010年前後,移動互聯網浪潮出現,網吧滿場落座的場景再難一見。 對於吳立江而言,在北京一次性批覆了700家網吧後,他就感覺到了壓力。“加上此前的800來家網吧,僧多粥少的局面迅速形成,網吧的回本週期被拉長了一倍,需要1年半到2年時間。”
競爭變得激烈,吳立江眼見着周遭同行把定價從5元/小時下調到2~3元/小時。他也不得不搞起了“軟降價”,利用網吧管理軟件“營銷大師”裏積攢信用點的功能,允許客人以信用點兑換免費上網時長。這樣做看起來比直接打價格戰有面子一點。“沒辦法,不降價客户就會去別人店裏。”
網吧業主間相互拼設備、拼裝潢,吳立江摸索出一套自己的生存智慧:將電腦設備按照顯卡性能劃分為高中低三個檔次。中檔作為標配;低檔能夠保證玩主流遊戲即可;高檔則必須要用“那個階段全北京超一流的機子”。每年更新設備時,各檔次依次下調,補充幾台最高端的新機型。“有些新手一上來就滿場全配最好的,到了第二年,都落伍了,別人升級了最新的,可他再也拿不出資金去換了,”吳立江吐出個煙圈説:“那就完蛋。”
上海的境況更加慘烈。“這是行業一個真正的低谷。2008年時網魚的單店收入從每月20萬降到了6萬。”黃鋒説。 但黃鋒沒有選擇以“降價”方式來招徠客流,相反他選擇走高端路線——改變網吧經營方式,將網吧和咖啡廳相結合,重新裝修做成“網咖”,並提高了網時收費,將價格從原來的1~2元/小時提升到4元/小時以上,包房價格更高。
2008年初黃鋒以每年120萬的租金租下了上海天鑰橋路的一家門店,並將其改造成網咖,這就是“網魚網咖”的第一個市中心門店。根據現在網魚投資模型的單店平均數據顯示,一家“網魚網咖”每年總收入為344萬元,其中水吧收入佔總收入的19.8%,為68萬元。
但在最開始的半年時間裏,這家店持續虧損,期間他甚至把上網費又降到2元/小時,並推出各種諸如飲料免費的活動,但生意仍然冷清。“我當時問自己,我喜歡在家裏玩還是在網吧玩?發現最快樂的還是和四五個人一起玩遊戲,除非受到經濟條件限制,不然我幹嘛宅在家裏。”因此,雖然這半年時間裏,180台電腦的門店每天只有四十幾個客人,但黃鋒依然堅持。
“後來突然一下子就排隊了,甚至客户覺得人太多,要求我們漲價。現在經營五六年了,十多塊一小時,還是會有排隊的現象。”黃鋒將此歸結為消費升級,從滿足用户的網速,到安全感和舒適度、遊戲社交,再到服務。
實際上,黃鋒並不是第一個在上海開網咖的人,早在2005年,一家名為大茂的網咖就出現在上海淮海路香港廣場內,這是上海地段最好、辦公檔次最高的樓宇之一。大茂是從台灣引進的網咖品牌,初入上海時,以高檔的裝修和漂亮的環境聞名,甚至克林頓訪問上海時還專門前往參觀。
這個品牌卻最終未能在上海立足,在2005年,每小時20元的收費阻擋了眾多客户進門消費的腳步。在方誌平看來,網魚網咖能夠轉型成功,時機很重要, “大茂雖然入行早,但沒踩準節奏,市場沒有發展到那一步,老百姓進網吧還只是想着上網玩遊戲,而沒有想着一定要坐沙發、喝飲品。”網魚網咖的發展更符合潮流。2009年,人們消費水平提高,對網吧的環境和要求也相應提高,度過最初的適應期後,網魚網咖很快俘獲了大量白領上班族的喜愛,成為網吧成功轉型的典範。
這種成功還引起了官方的重視。2013年7月,文化部副部長項兆倫來上海蔘加互聯網動漫博覽會,在上海市文廣局的陪同下參觀了網魚網咖,原本計劃“坐15分鐘”就去出席博覽會開幕式,但項兆倫在這兒待了1個小時。
“從來沒有過,這是部級領導第一次進網吧。”方誌平説,項部長對網魚網咖的環境、服務、管理方式都頗為讚賞。 參觀後4個月,項兆倫再次赴上海主持會議,號召向網魚網咖學習。“此前人們對網吧印象不好,環境髒亂、未成年人上網等問題時不時就被媒體拉出來批一頓,那時候整個網吧行業的士氣很低落。官方也想讓網吧轉型,但一直沒有可以借鑑的模式。去了網魚網咖之後,大家發現原來網吧還可以這樣搞。”方誌平説。
2014年,文化部聯合其他四部門發佈41號文件,全面放開網吧審批,降低網吧准入門檻,但同時要求改善上網服務場所環境。此後,網吧轉型網咖成為一種潮流,網魚網咖成為最具代表性的一個,今天在上海1700多家網吧門店中,網魚網咖擁有超過100家門店。
方向
吳立江收到了阿里體育電競部門發出的邀請:加入網吧改造計劃,成為阿里旗下電競館的加盟商。隨後,波點電競成為阿里體育在北京為數不多的電競館加盟商,並承辦了阿里體育主導的WESG世界電子競技運動會北京賽區預選賽。在吳立江看來,轉型電競館是很多網吧業主無奈的選擇。
2008年之後,除了網魚網咖這樣少數幾家成功的網吧,中國網吧行業進入了漫長的衰退期。到2014年,網吧行業的年產值回落到560億。作為行業協會秘書長的方誌平感嘆:“別的行業都在增長,而網吧在下跌!”
另一個數據則凸顯出電競遊戲對網吧的影響。國內最大的網吧娛樂平台服務商杭州順網科技發佈的《2015年中國網吧遊戲研究報告》顯示,在網吧上網的人羣中,有87.3%的用户喜歡玩遊戲——用户絕大多數都是為了遊戲和電競而來網吧。這給網吧業主帶來一些暗示。在不長的時間裏,電競館就成為網咖之後傳統網吧轉型的另一出路。
現在,阿里體育將幫網吧業主們拓寬這條道路。在上海市楊浦體育場——阿里體育的總部,阿里電子體育事業部總經理王冠正在籌劃這項宏大的工作。入職阿里體育前,王冠的身份是SMG旗下SiTV遊戲風雲頻道負責活動和對外合作的副總經理,同時他還是一個電競選手。在遊戲風雲時,王冠就和同事們將原來的世博綜藝大廳改造成“風雲電競館”,可容納近2000名觀眾。但王冠不滿足於只做國內的聯賽,他希望“做得更大點兒”。
“國際比賽需要一個大平台來支撐,阿里巴巴在世界上的品牌高度更高一些。”於是WESG誕生了。WESG是今年3月阿里體育創辦的全球範圍的電競運動會。當前共設四個比賽項目《Dota2》《反恐精英:全球攻勢》《星際爭霸2》和《爐石傳説》。阿里體育將投入1億元人民幣運作該運動會,僅賽事獎金就達到500萬美元。
這場運動會吸引了國內15個城市7000多名選手報名。全球總決賽將在明年1月份打響。為了舉辦這場國際運動會,阿里體育還拉來了國際電子競技聯盟(IeSF)提升影響力,並在全國範圍內遴選網吧作為賽場,而這直接推動了阿里“網吧改造計劃”的出台。用阿里體育的話説,要“搭建一個為電子競技行業服務的根基平台”。
現在像波點電競這樣和阿里體育簽訂加盟協議的電競館已經近千家,王冠表示在未來三年內將達到預定的“一萬家”標準。阿里體育將幫助這些合作者改造升級。如果將網咖理解為網吧和咖啡店的結合體,那麼電競館更像是網吧和電競賽場的結合體。專業的電競館會懸掛有大型電子屏,並設有專門的電競專區為玩家服務,也會定期開展賽事,配有職業主播同步解説。
他們會將加盟的電競館分為五個等級,其中的五星級電競館帶有專業攝製團隊和舞台,投資“在千萬以上。”其他則按照“可承載賽事大小、功能區域大小”等標準分為1~4星, 波點電競在阿里體系內屬於三星。除了讓這些電競館承辦WESG賽事以吸引更多選手捧場之外,王冠還準備幫助他們改造營收方式。用户不僅玩遊戲,還可以體驗VR購物、在阿里旗下的優酷土豆網站觀看影視資源,也可能參加一些電影首映活動。
“我們希望將年輕人重新引入電競館,同時慢慢地弱化傳統網吧按網時收費的模式,創造更加多元的服務。”王冠認為,用户更願意為他們喜歡玩的東西去付費,“這比單純的網時收費更有吸引力。”
同時,加盟的電競館將接入“阿里系”的各項商業服務,比如支付系統可以和支付寶對接;服務器可以選擇阿里雲——僅減少服務器更新一項,每年網吧就可節約數萬元;甚至這些網吧還有可能成為新的“菜鳥驛站”——網吧24小時營業的特性,尤其適合收發快遞。善於搭建平台的阿里還將引入各類“供應商”,比如網吧常用的鼠標、鍵盤、耳機、顯示器、主機,他們都一一尋找了硬件廠商入駐平台。
在王冠看來,阿里體育會給這些電競館“賦能”,“單個的網吧很難組織電競比賽,但在阿里體育的平台內,我們就可以聯合一個區域內的幾十家電競館進行互動,這很容易做成小規模的聯賽。”實際上,小規模聯賽反而更能吸引網吧業主的目光。今年大約有200家北京網吧隊伍參加比賽。
這段時間,吳立江自己也成為了一個小型網吧生態圈裏的軸心,常有小網吧業主諮詢想要加盟波點電競。吳立江電話不斷。他很實在,把自己知道的行業狀況,甚至收入支出的全部細節,全部分享。但他也很謹慎,不輕易答應別人的請求。“很多人加盟網吧連鎖之後,業績確實會有提升,但那是通過換設備、換裝潢換取來的暫時的提升,不見得合理,多賺的錢甚至還不夠填補換設備的成本。”他擔心別人入錯行,有些位置不好的網吧,維持不了多久就會倒閉。“我沒有必要揹負這個責任。”
而此時,如果將阿里電競館比作淘寶平台的話,那網魚網咖則更像是電競行業的京東——前者為平台上的電競館提供配套服務,而後者則自營電競館直接面對用户。
2015年12月,耗資2700萬元,黃鋒在北京三里屯開設了一家網魚電競門店,外場為網咖,內場是電競館。其中,內場的電競館盈利來源主要是承接中小型電競賽事,以及一些發佈會,每場租金20萬元,比酒店等其他場所略低。
這是國內最好的電競館之一,即便用阿里電競館的標準看,也是五星。網魚電競由網魚與聯眾、空中網、掌趣科技、體育之窗五家公司成立的合資公司來運營。此外,在電競界有“校長”之稱的王思聰也是網魚電競的重要投資者。
網魚還打算做多品牌,包括網魚電競、網魚網咖、風碟網咖、虎貓電競。黃鋒為這些品牌做了分類:“網魚電競是五星級的,網魚網咖是四星級,風蝶網咖是三星級,虎貓電競就是經濟型的。”
網魚市場總監彭聰告訴財記者,網魚的第二家電競館年內就將在深圳建成,未來希望其中的大型場館能夠具備承接如LPL(英雄聯盟職業聯賽)這種大型賽事的能力。雖然眾多資本湧入電競館,許多網吧業主也熱衷轉型,但作為網吧行業的秘書長,方誌平卻説“還沒有聽説哪家賺錢”。在方誌平看來,電競館目前給網吧行業帶來的是“生產內容”的可能。
“十數年來,無論用户在網吧玩遊戲、聊QQ還是看網站、發郵件,這些內容都掌握在別人手裏,遠端的互聯網公司生產什麼,這裏才能看到什麼。網吧只是一個載體,和上游公司沒有任何關係。因此一旦人們買了電腦,可以通過其他渠道和上游公司產生聯繫,獲取內容,他們就不再來網吧消費,這才是網吧行業最大的癥結。”
現在電競館為網吧提供了更多可能,高檔的電競館帶有舞台、攝影和製作團隊,這裏不僅可以獲取內容,同時還可以製造內容——直播電競賽事,製作各類遊戲活動。而這種內容將改變人們對網吧的需求——有一些事情必須到網吧才能實現。“到那個時候,網吧的收費方式就不一樣了,起碼不用像現在這樣,只賣座位。”方誌平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