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欺凌把天使毒化成惡魔
作者:邓海建
近日,隨着北京中關村二小學事件的持續發酵,青少年欺凌問題再度成為公共關注的焦點,而隨着智能手機的普及,青少年欺凌事件也開始從校園向網絡時空蔓延。
“殘暴而出於故意,只有人類才做得出來。”這話出自英國作家安東尼·斯托爾所著《丘吉爾的黑狗》。這是上世紀70年代,探討人類暴力行為的寶貴的積極姿態。文明的進程,就是剋制並遏止暴力,從叢林走向規制的過程。校園暴力,或者校園欺凌現象,當然並非這幾年才有之,不過藉着轉型期公共事件的節奏與紋理,開始進入主流輿論場,並進而成為公共議題。看得見的校園霸凌,在看不見的網絡時空,並不會那麼“温文爾雅”。
12月14日,廣州市青年文化宮、香港遊樂場協會、澳門街坊會聯合總會聯合發佈《青少年網絡欺凌調查報告》。分報告《廣州報告》指出,廣州7成青少年過去一年曾遭網絡欺凌。同時,61.4%的受訪青少年既是欺凌者也是受害者,而中學生成為網絡欺凌的高危組別,其中高中生羣體中遭遇欺凌比例達77%,初中生比例則為76.1%。報告還指出,青少年每天上網時間越多,網絡欺凌他人以及被他人欺凌的機會也就越大,而受到網絡欺凌時,54.8%的廣州青少年會選擇“自己處理”,向父母求助僅佔35.7%。2015年,在中國青少年宮協會兒童媒介素養教育研究中心發佈的一項報告中,亦提出了少兒網絡安全的四大隱憂。數字讓人零亂,道理卻亦瞭然:一是説明網絡欺凌漸有司空見慣之勢,二是遇到網絡欺凌基本沿用“江湖邏輯”私力處理,三是網絡欺凌遠比“肌肉暴力”更為繁複多姿。
青少年網絡欺凌值得警惕之因,倒並不僅僅在於人類暴力的DNA,更多的,還是現實肇因使然。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曾發佈青少年上網行為研究報告稱,我國青少年網民規模已達到2.87億,全國每年新增的逾2000萬網民中,很大程度上源自年齡增長的兒童;而不久前烏鎮舉辦的世界互聯網大會上發佈的《2016年世界互聯網發展烏鎮報告》亦指出,未成年人網絡安全問題是當下全球性普遍問題,國際社會高度重視有害信息對未成年人的影響,並提出“兒童在線保護”概念。網絡在成為成年人生活場景的同時,也讓校園生活與青春成長有了另一處2.0版的空間。
在虛擬ID的社會,網絡欺凌變得更為放任而低成本。對青少年來説,傷害與被傷害也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功夫。俗話説,學好三年,學壞三天。成人世界的網絡濁流山呼海嘯、校園欺凌在現實中又找不到出口,加之便捷的手機、PAD等互聯網工具日益普及——這些“網絡社會的原住民”,可能更容易在霸凌現象的洪流中,既修煉得一身殺氣、亦廝殺得滿身傷口。
網絡欺凌,讓天使被毒化成惡魔。在這種虛擬的暴力遊戲中,養成的是戾氣橫流的“鍵盤俠”——也許今日施暴的躲在屏幕後快意恩仇,而明日誰都可能成為這種毒流的受害者而無可申訴。一旦網絡成為“欺凌樂土”,線上的亂象,遲早要成為線下的危局。某種意義上説,網絡欺凌已成為青少年成長中的洪水猛獸:孩子在學校裏表現優秀引來同學嫉妒,遭網上散佈謠言以致不願上學,患上抑鬱症;美國名大學生因當年的一封過於自誇的求職信,在多年遭受數百萬網友的嘲笑甚至恐嚇之後,在公寓服藥自殺……悲劇連番上演,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美日法等均已將預防與治理網絡欺凌現象納入法律軌道。
網絡欺凌,是校園霸凌現象的“網絡版”。日前,教育部聯合中央綜治辦、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民政部、司法部、共青團中央、全國婦聯等部門印發了《關於防治中小學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導意見》。意見明確強調,全社會要共同保護未成年學生健康成長,避免學生欺凌和暴力通過網絡新媒體擴散演變為網絡欺凌。
君子之風,浩然之氣——千百年來,這既是儒家的道德精義,亦是民族的人文精神。讓青少年遠離網絡欺凌,就要涵養正氣、匡正風紀。將惡魔交由法紀、讓天使迴歸純粹,青春的互聯網,才會揚帆信風、行穩致遠。(中國青年網特約評論員 鄧海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