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為何拒絕給“秋田犬”找個日本男朋友？
俄羅斯總統普京16日結束了對日本11年來的首次訪問。與領土問題、經濟合作議題相比，普京此訪的一個政治花邊新聞更加引人關注。那就是一條狗——安倍送給普京的秋田犬。當它對着日本記者狂吠時，這讓枯燥的國際新聞愈發有趣。自家人不認自家人，不知道是否讓東京人士傷心。不過普京在鏡頭前坦然逗狗則説明：國家關係都是建立在實力之上的。
來源：環球鋭評（huanqiuruiping）
從日方2012年主動送狗，再到這次的日俄首腦會晤，不難看出，俄羅斯近年來對日外交上處於較為主動的地位，普京在領土問題上立場變化不大，反倒是安倍政府不斷調整思路，利用一切可能試圖打破雙邊關係的僵局。不過，當世界都把日俄首腦會晤的焦點集中在領土爭端與經濟合作方面的時候，其實一個更為重要的因素被忽略了，那就是地緣政治。
一、領土問題只是藉口
眾所周知，領土問題一直是困擾日俄關係的重大障礙。二戰後淪為戰敗國的日本一直沒有放棄從當時的蘇聯要回北方四島（俄稱南千島羣島）的想法。但現實卻不如人意。在美蘇對峙的大格局下，日本長期處於西方陣營，更無單獨與蘇聯進行交涉的能力。冷戰結束後，在葉利欽執政時期，俄羅斯為了爭取日本的援助和貸款，曾經有意歸還其中的兩個小島。但因日本堅持經濟合作與領土紛爭綁定的做法，最終錯失了一次寶貴的機會。如今的俄羅斯已經走出轉型危機，整體經濟形勢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安倍政府執政以來，在解決北方領土爭端問題策略進行了重大調整，將經濟合作與領土問題解套，此舉為普京訪日提供了相對寬鬆的氛圍。
值得注意的是，俄羅斯對普京訪問設置了多道安全線，不斷地給安倍政府提醒，放棄在領土問題上不切實際的想法。普京在行前接受日本媒體採訪時就直言：“（我們）俄羅斯完全不認為（兩國間）存在領土問題。與俄羅斯存在領土問題，這麼想的只有你們日本而已。”而在兩國首腦會晤後，普京更用“很天真”回應了安倍晉三盛情相邀下對領土問題的“殷切盼望”，最終也未能取得日方期待的實質性進展。確實，俄日雙方從蘇聯時期到現在都無法找到化解領土矛盾的方案，自然不能指望靠普京這次訪問就能馬上解決。
二、最大動力仍然是地緣政治
那麼，普京與安保的這次會晤僅僅是為了開發經濟合作？雖然從會晤成果來看，雙方簽署了多個經濟合作計劃，但其實，地緣政治才是兩人會晤的最大動力，而經濟合作和遠東開發只是其中的花絮。
首先，日本希望在美俄緩和趨勢下“先走一步”。作為七國集團成員之一，日本外交的想象空間並不大，在有限的空間裏做文章是日本“匠人文化”的風格。在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以來，有關美俄關係實現緩和已經成為大概率的事件。安倍邀請普京訪問日本，不排除通過簽署鉅額的經濟合作大單，提前營造出日俄關係的“小陽春”。
當然，中國因素也是安倍政府緩和與俄羅斯關係的考慮之一。在烏克蘭危機之後，中國與俄羅斯不僅在雙邊合作上更進一步，在國際事務中的立場也較為接近。安倍政府即使不能改變中俄友好的基本基調，在中間打個補丁也是想要的。安倍政府啓動大規模的經濟合作來緩和停滯的雙邊關係，不僅希望爭取普京能夠回到解決領土爭端的進程上來，還希望在一定程度上平衡來自中國的地緣安全壓力。
其次，俄羅斯緩和與日本關係同樣有着自己的考量，但是普京的想法也許更為長遠和宏達。儘管俄羅斯的國家實力在蘇聯解體後大幅縮水，但是始終將自己定位為全球政治的大玩家。特朗普與普京也許在個人風格上“惺惺相惜”，但是國家利益博弈仍然是繞不過去的坎兒。因此，在與特朗普進行交易之前，普京仍然需要積攢更多的籌碼，緩和與日本的關係自然是普京的選項之一，這有助於在西方七國集團裏打入一個楔子，力求撬動西方國家對俄製裁和孤立的局面，增加俄羅斯與其他西方大國對話的份量。
普京在接受日本媒體採訪時還指責日本與歐美因烏克蘭危機一道制裁俄羅斯，表示日方不解除制裁，俄就不會同意討論1956年《日蘇共同宣言》中的移交色丹、齒舞兩島一事。俄羅斯正是利用安倍政府急於打破領土爭端僵局的心理，要求日本在解除經濟制裁上先行一步，進而徹底打破其他西方國家圍堵俄羅斯的柵欄。
三、俄日關係緩和空間有限
不過，領土問題涉及俄羅斯的政治禁區。歷任總統在處理領土爭端問題上都立場強硬。自2000年執政以來，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一直是普京執政的法寶，也是其可能在2018年繼續角逐總統大選最大的政治資本。因此，指望普京在領土問題上讓步的想法是不成熟的。俄羅斯的思路大概是：經濟合作可以為開啓對話營造良好的氛圍，至於談什麼到時候再説。
從安倍立場來説，外交的獨立性和靈活性也是有限的。特朗普超乎常識的治國理念和處事風格讓傳統的外交家感到不知所措，也讓一心跟隨美國的安倍政府舉步維艱。日本將中國和朝鮮半島視為外交最大擔憂，維持日美安全同盟是日本外交的基礎。萬一安倍政府在對俄關係上步子邁得過大，沒準會閃着腰。到時候安倍不僅要面對國內民族主義的巨大壓力，在西方集團內部也會被動和尷尬。
所以，看清普京與安倍握手背後的國際政治因素，也就不難理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安倍，也能理解希望四兩撥千斤的普京，更能理解普京這次為何拒絕日本再送一隻秋田犬給他的建議了。因為普京的“秋田犬”不需要日本的男朋友，她需要對未來的無限想象力。
（本文作者為“環球鋭評”特約評論員、中國社科院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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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藍夢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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