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報：醫廢垃圾監管何以失靈

據媒體報道，江蘇南京公安機關近日破獲一起醫療廢物污染環境案，現場查獲醫療廢棄物13.5噸，查實嫌疑人收購、倒賣醫療廢物3000多噸，涉案價值4000多萬元。更讓人難以心安的是，據犯罪嫌疑人張某交代，部分醫療垃圾已被加工成塑料顆粒，銷往多地塑料製品廠家，甚至有可能被一些黑心廠家用來生產塑料玩具、餐具等。

在環保部新發布的《國家危險廢物名錄》中，醫療垃圾被列為“頭號危險垃圾”。醫療垃圾中含有大量的致病微生物或同位素等有害物質，極易成為新的環境污染源和疾病傳播源，滋生雙重二次污染。基於此，公安機關有必要會同工商等部門，根據犯罪嫌疑人提供的線索順藤摸瓜，儘早掌握這些醫廢垃圾的最終去向，並採取必要的控制措施，最大限度減少可能對人民羣眾造成的危害。

在順藤摸瓜向下追查的同時，向上的倒查也應立即展開。醫療廢物是如何從醫院流出來的？哪些醫院違反《醫療廢物管理條例》相關禁令，參與了醫療廢物買賣？是醫院“內鬼”私下倒賣，護工、物業等人員偷賣，還是運轉環節出了問題？這也是此案中公眾最為關心的問題之一。據媒體報道，警方已查找到嫌疑人張某定期與南京市多家醫院購買醫療廢物的賬本。按圖索驥對源頭進行徹查並不困難，這不僅是查明並斬斷整條黑色產業鏈的關鍵，對之後的制度漏洞修補也至關重要。

雖然案件細節還有待進一步查清，但作為醫廢垃圾的產生源頭，有關醫療衞生機構造成醫廢垃圾違規外流的事實是明確的。相比將醫廢垃圾送去專門的處置機構，直接轉讓或買賣不僅不用繳納費用，而且還能拿到回收款項，一增一減利益巨大。除了明顯的利益動機，也有實際操作中的困難——在一些醫院，不少護工等人員缺少相關的醫廢垃圾分類知識和安全防護，而且每天產生的垃圾量巨大，加劇了源頭管理的混亂。

醫療衞生機構內部管理不善、衞生行政部門監管寬鬆軟，不僅造成了源頭失守，而且導致在醫廢垃圾的轉運、加工、銷售等多個環節，本應發揮作用的多道安全閘門都未能成功攔截危險。系統性監管失靈的病根，在各類安全案件中都不難尋到。剜掉這個病根，需要更加順暢完善的監督管理制度，需要更有震懾力的懲戒措施，更需要各責任主體對制度敬畏、對操作規範較真兒，在這樣的基礎上，多部門的協同行動和合力治理才真正可期。

醫廢垃圾違規回收並不是什麼新話題，從近幾年各地查處的案件看，這條黑色產業鏈的所謂“商業模式”也不復雜，我們沒有理由，也不能讓該類事件在“反思—事故”的怪圈裏循環。往近了説，要查清源頭失守這本責任賬，往遠了説，逐步完善醫療垃圾處置體系，推動社會治理在每一次的公共討論中不斷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