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衰朽”離美國已經不遠了

10月9日,美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唐納德·特朗普(左)和美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里·克林頓參加2016年美國總統候選人第二場電視辯論。(新華社記者 殷博古攝)
美國候任總統唐納德·特朗普,無疑是2016這個“黑天鵝”爆發之年最大的“黑天鵝”。在美國大選結束1個多月後,最終票數顯示,特朗普大輸民主黨候選人希拉里286.5萬票,卻依靠選舉人票的優勢,成為美國曆史上第五位普選票數落後卻入主白宮的候選人。
這樣“少數服從多數”又兼顧“地區公平”的獨特民主選舉制度,一時間被不少人推崇。雖然曾經飽受爭議,但兩百多年的運行似乎證明美國民主並非虛偽。而特朗普的競選資金和媒體支持度在今年大部分時間內都大幅落後於希拉里,民意卻又在選舉當日成功逆轉,似乎更成為“平民”正義的有力佐證。
不過,選舉民主並非民主的全部,民主也並不僅僅存在於四年一次的總統選舉或者中期選舉投票的那一刻。“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和社會監督應當貫穿在社會運行生活的全過程。美國政治學家薩繆爾·亨廷頓曾經提出著名的“政治衰朽”論斷。他用此形容部分第三世界國家在國家治理和現代化進程中所出現的重大政治問題。然而,多年之後,其弟子弗朗西斯·福山卻用此來評論美國這個所謂的民主典範國家,多少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福山曾以“歷史的終結”觀點名揚世界,但當他檢視美國民主所面臨的問題時也毫不留情。他對美國政治衰朽的批評,一方面是在基本面上對融合了有效國家、法治與民主問責制的自由民主制度模式及其治國能力表示認可,另一方面是對其尚存的制度缺陷及可能的問題提出擔憂。他認為,美國某些政府部門出現了顯著的功能失調,出現了官僚機構本身的自我膨脹與異化;其次是美國盛行的利益集團政治和“再世襲化”(repatrimonialized);最後,美國政治已經淪為否決者統治(vetocracy),而這已嚴重損害美國政治的效能。
福山的觀察不可謂不敏鋭。*儘管有法律約束,資本與權力的結合仍然在某種程度上暢通無阻,利益集團政治也越發成為美國無法觸動的“利維坦”。*無論是希拉里還是特朗普,都是權力與資本的寵兒,所謂的民粹主義也暫時幻化為政治人物手中的玩偶。“草根革命”看起來無限風光,不過卻在一張張選票中最終成就了另一批已經遺忘了8年的熟面孔。
對於大部分普通人來説,美國政治衰朽離他們過於遙遠,龐大的院外集團、合法的政治獻金、低效的官僚機構,更多的只是冰冷文字的呈現,哈德遜河畔自由民主的燈塔和創業創富的財富自由夢想,仍然具有超乎想象的吸引力。
然而,即使對政治反感或者冷漠,每一個人卻都會不自覺地捲入其中。而政治衰朽會擴散到一切社會生活中去。這確實更令人擔心。華爾街醜聞、宗教界醜聞,原本高大上的威嚴和莊重逐一淪陷,變得不齒和不堪。政治人物互相起底私生活更讓人感到真正的公共生活漸行漸遠,道德、倫理和秩序在這一刻成為骯髒和下流的代名詞。很多人會説,美國是個法律國家,於是訴諸法律成了堅守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但又有多少人能夠付得起高昂的律師費,去打一個看起來很難堅持走到終點的官司?或者耗費全部精力,尋求私力救濟去追尋一個代價昂貴的真相與正義?
這個問題或許沒有答案。美國向政治衰朽靠攏卻是真實的。任性的資本追逐權力,只能讓貧富差距越拉越大,財富流向鉅富階層的腳步一刻也沒有中止。
“讓美國再度強大”,特朗普的口號激動人心。這一切的基礎是需要有一個健康的政治肌體。不過給這位70歲的老人留下的時間只有八年,甚至只有四年。
(高望,海外網專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