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包容開放態度對待貿易新規則

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15年來，中國是一個受益者，因此應該更積極地參與到全球治理的活動中，為自己爭取更大利益。

中國加入WTO已有15個年頭，很多人認為15年的紅利已經到此為止了。確實，加入WTO以後的十幾年都是中方和其他成員之間互相履行向對方作出承諾的過程。15年是一個階段，也是一個檻，所有的承諾都完成了，大家在承諾中作的虧欠的東西現在都要還，還完了，這個紅利也就停止了。但紅利不僅僅存在於這些方面，更重要的紅利之一是通過加入WTO，履行多邊規則，包括成員方對中國履行多邊規則，使中國獲得了平等的待遇。這個平等的待遇是我們採取任何方式都拿不到的。只有加入WTO，100多個成員之間才能互相給予最惠國待遇，這一平等待遇不是隻管今天，而是管永遠的。只要多邊貿易體制存在，大家作的這個承諾就存在，承諾的存在讓我們獲得了公平的待遇。其他成員方對中國減税，不再對我們有歧視，我們當然也對其他成員方減税，但最終我們得到的是所有成員方對我們的承諾。

入世之後的第二個紅利在於，成員方會遵守規則，包括反傾銷、反補貼和其他貿易措施都要按照規則辦事，不能超越紅線。超越紅線自然會被起訴，所以成員方都會在一定程度上屈從於這種壓力。恰恰因為這種多邊規則，我們極大地減少了國內政治對貿易行為的干擾。沒有這些多邊規則，政治化是去不掉的，必然受國內政治的干擾。有了多邊規則，國內政治也有干擾，但干擾程度會大大降低。我們不能説現在的貿易活動中一點政治因素都沒有，但已經降到很低。所以中國加入WTO後最關鍵的紅利在於：一是待遇公平了，二是最大程度減少了政治化的影響。

十幾年前有一個很著名的舒默法案説中國匯率政策不公平，要對中國採取加税27.5%的懲罰措施，所有的產品從中國賣到美國都要加27.5%的税，這成為當時的一個熱點，討論得非常多。這件事情是2004~2005年的事情，中國加入WTO是2001年，如果法案通過，中國在原有基礎上提高27.5%的關税，意味着貿易基本會停滯。不能否認的是中方當時做的很多工作確保了法案沒有通過。但最關鍵的一點是舒默在這個問題上給出了回答，最終撤回法案。有記者問他為什麼撤回這個法案，他回答説：“因為這不符合多邊規則。”如果美國通過法案中國該如何應對，這類問題根本不存在，因為不符合多邊規則。舒默法案取消後，國會議案中出現了一些變化。議案中增加了一句話，即美國在執行或通過議案時要在不違反美國參加的所有的多邊雙邊的協議當中所承諾的義務的前提下采取執行。這一條很重要，有了這一條我們就會很踏實，既然美國不違反這個原則，中國也會遵照原則和規則。

既然15年來的經驗是這樣的，對於我們來講，中國肯定要維護多邊貿易體系。中國也希望這個體制有所改善，改善是為了更好體現自己的利益。當然，我們更高的目標是提出改善的意見，因為在整個的反傾銷反補貼過程中，中國仍然感到有一些不公平的規則，它們不能完全體現中國自身的利益。我們為了更多地體現自己的利益，當然需要對某些方面進行改善，但絕對不是另起爐灶的改革性的大變化。

其次，我們對於自貿協定（FTA）的態度，包括對TPP的態度需要改變。FTA的另外一個説法是WTOPLUS，是在WTO規則基礎上做一些加法。FTA以WTO為基礎，能夠在大的問題上體現各方的利益，儘管有一些細微的地方需要改進和強化，但它的基本原則沒有問題，FTA在大的原則上都離不開WTO的規則。既然它對WTO規則不產生根本性的挑戰，只是在現有規則的基礎上提出新的規則，FTA就是對WTO的加強。但是現在全球有很多FTA，這些FTA之間也存在差異，這些差異也是當時產生WTO的原因之一。當然也有其他的原因，雖然這麼多FTA存在差異，但它們會慢慢融合，成員方之間的差異會縮小，從300個縮減到200個，最後到100個。如果多邊貿易體制不能提供一個良好的規則環境，就靠FTA建立這種規則環境，這種規則會被提供到多邊貿易體制中，再由多邊貿易體制加以確認形成全球範圍內統一的一個規則，這就形成了一個良性的規則。所以我覺得所有的FTA，不管是兩個成員還是多個成員，與WTO都存在良性互動的過程。因此，完全可以用包容開放的態度對待這些規則。

（作者系中國與全球化智庫特邀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