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土關係或“變線”難“出軌”

俄羅斯駐土耳其大使安德烈·卡爾洛夫遇刺事件令國際戰略界密切關注:會否影響俄土關係走向? 於現階段的俄土關係而言，卡爾洛夫大使遇刺雖系極端勢力在安卡拉所欠下的血債，但兩國在敍攜手作戰方式，已成升值潛力頗大的戰略資產，不願輕易為蚍蜉所撼。普京誓言“血債血償”，或進一步推動俄土反恐及在敍安全合作。

驚聞大使遇害，俄土兩國總統於第一時間同聲譴責兇手企圖破壞俄土修好，反對俄土聯盟。埃爾多安稱此舉乃針對土俄關係的“挑釁行徑”，任何人都休想破壞;普京在年度記者招待會上表示，他甚至懷疑2015年土軍擊落蘇-24戰機事件，並非來自土最高層的命令，並對土耳其在阿勒頗戰役中所發揮的重大作用給予高度評價。

12月22日，普京出席了俄外交部舉行的卡爾洛夫大使告別儀式，並追認其為俄聯邦英雄。從卡爾洛夫2013年夏出任駐土大使至遇害的三年多時間，正值俄土關係歷經齟齬、矛盾、衝突直至妥協、轉圜、升温的複雜階段。可以認為，卡氏秉承莫斯科指示，施展手腕、居間斡旋，為促進俄土利益交匯殫精竭慮、靈活務實，走活了外交枯棋。

刺卡案發生前夜，俄土收復阿勒頗戰役正酣，雙方配合默契，各有斬獲。案發翌日，俄土伊三國外長在莫斯科會晤，探討“戰後”敍利亞局勢及全面解決方案。可見，阿勒頗戰役牽動敍戰局，實乃關乎“戰後”利益分配之役。如何把各自的軍事優勢轉化為政治籌碼，使之服務於“戰後”格局之利己發展，是俄土伊三國直面的又一場不流血的戰爭。

12月24日———卡爾洛夫大使告別儀式僅兩天之後，土耳其即甩出外交大牌:埃爾多安總統疾呼，應在敍利亞北部建立“安全區”，絕不允許該地區出現“新國家”，並誓言維護土耳其東部地區安全。此番言論透露出安卡拉確有其國家利益盤算，其手中捂着外交籌碼———聯俄入敍、不顛覆阿薩德政權，實乃待價而沽的政治等價物。

安卡拉一直把敍利亞庫爾德民主聯盟黨視為土耳其庫爾德工人黨的姊妹黨欲加嚴打;擔憂“土庫”“敍庫”與“伊庫”遙相呼應、尾大不掉、“建國”成勢，打壓之心由來已久。早在8月24日，土耳其即在敍北部發起了代號為“幼發拉底盾牌”的軍事行動。埃爾多安當時宣稱，欲在敍設置“‘安全區’，將面積從98平方公里擴大到5000平方公里”。

由此可見，敍利亞問題極為複雜。國際戰略森林中的這棵樹，已不再是局部性邊緣危機。因而，戰略界認為，中東局勢看敍利亞，敍利亞形勢看阿勒頗。阿戰之後，敍利亞或在較長時期呈現戰之難勝、勝而難和、和而不統，逐鹿政權的國內之“形”受制於美俄土伊(朗) 博弈之“勢”。這些國家在打擊“伊斯蘭國”等層面確有點線的利益交織，但因地緣戰略迥異，其外交思維直指塑造更長遠的區域安全格局。

正緣於此，處於上升氣流的俄土關係也難以避開外部亂氣流的影響。例如，圍繞對巴沙爾·阿薩德的地位與安排、對敍國內各股政治勢力的甄別，以及即將顯現的摩蘇爾、拉卡戰役成敗對敍利亞乃至中東形勢的影響，都會導致美俄土、俄土伊、美土沙以及敍利亞各方關係變形。這些國家仍在阿勒頗的“戰後之戰”中博弈。

中東及國際氣候之變化，勢將加大敍利亞問題政治解決的難度及俄土涉敍利益的矛盾。但總體看，俄土關係發展自有其以鄰為善、互為依託、經貿合作的內生動力，互相借重的政治意願是雙邊關係的主要方面;安卡拉在涉敍事務上更傾向於加大與莫斯科協調，借俄之力維護自己在庫爾德問題上的核心利益，即便出現外交“變線”，也不致“出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