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英國聖誕,她花了11年
何越是我的朋友,她12年前來到英國讀書、工作,後來嫁給英國人,留在這裏。身處中英聯姻家庭、腳跨兩國文化,又是媒體人出身,自然讓她觀察英國比其他人更有深度。
何越常用“挖蘿蔔”形容自己在英國的這些年。她為媒體兼職寫稿,挖出了許多不為國人所知的英國風貌,亦採訪了許多英國名人。
回看在英國的12年,何越説,真正愛上英國聖誕,她花了11年。
“聖誕於我,曾經神秘誘人,如同手捧咖啡,感覺洋氣新潮,是與國際接軌的標誌;待我留學英國,後定居結婚育女,從一熱鬧看客變身為女主婦,聖誕的神秘面紗剝落,至我停止抱怨,開始真正懂得聖誕,十一年光陰已過。你道為何?不是打孃胎裏帶出來的文化,半路出家,終要花費時日,方有看懂一點真諦的可能。恕我直言,那境界,看客們終不能懂。”這是何越在她新推出的脱口秀《何越挖蘿蔔》裏道出的感受。
在英國留學期間,何越對聖誕的印象從興奮、到孤單,再到遭遇種族歧視。2004年她在英國度過第一個聖誕,當時正在讀碩士,既是學生,亦是遊客,受邀在大學一個高級講師家裏共度聖誕。當時何越很興奮,早早打聽好了去英國人家過聖誕的規矩,買了聖誕卡,包了聖誕禮物。當從前西方電影裏的聖誕畫面出現在眼前時,何越以為自己懂得了真正的聖誕。
2006年,何越開始讀博,併兼任一家公學的中文老師。已在英國幾年,這次她沒有對聖誕做任何安排。那個聖誕節,宿舍樓裏幾乎只剩她一人,商店關門停業,所在的小城突然變成“死城”。團聚的聖誕節,對何越來説卻是漫長無聊且孤單。
2007年的聖誕,何越在巴斯的男朋友家度過。男友家是典型的英國中上階級,何越感受到來自男友媽媽的歧視,“她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看過我,更未與我説過一句話。”那個聖誕,讓她領略了英國的另一面。
2008年何越與英國人馬可斯結婚。那年的聖誕英國公婆一大早激動地敲她倆的房門,先生興奮地躍起,要去聖誕樹下拆禮物。她打着呵欠,滿心抱怨:不到七點就被喚醒,拆個禮物,至於那麼緊張麼?後來她才能慢慢懂得,英國人愛聖誕,與生俱來,整個社會把習慣教給你,成為生活一部分,故此英國人的聖誕情節終生縈繞。而她一個外來客,當聖誕猛然要成為生活方式時,自然百般不適應。你道為何?因為不愛。原來從前所謂對聖誕的熱衷,都只建立在對它的仰慕之上,當距離感不再,美亦消失了。
後來何越有了兩個孩子,成為全職母親,天天生活像打仗,完全沒有閒暇。於是聖誕之於她一直形如重負,能混則混,每年聖誕去英國公婆家走個過場,拆拆禮物,蹭個大餐。她甚至在媒體上發表《英國人過聖誕太麻煩》一文吐槽:“為什麼一定要送禮物,送紅包不可以嗎?為什麼一定要在家裏做聖誕餐,出去吃不可以嗎?為什麼聖誕樹要裝飾得那麼漂亮和講究,為什麼門上,窗上,甚至壁爐前,都要有聖誕裝飾?隨便一點不可以嗎?就像是要做一場秀,要統籌,要策劃,要採購,還要佈置,要用一個月來準備。”可先生對她説,這是英國傳統。
何越真正愛上聖誕,始於去年。那時她的孩子大了,終於有了自由支配的時間,對英國生活融入多年,許多事情開始得心應手:寄個卡片算什麼?買聖誕禮物不難啊!做聖誕大餐也拿手!最重要的是,孩子長大了,她們眼神中對聖誕及禮物的期待與激動,給了這個母親過聖誕的巨大動力。
何越説,很多所謂的喜歡與愛,只因距離與神秘;沒有了距離,還愛,那才是真愛。(桂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