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什麼談論“城市衰敗” - 彭博社
Brentin Mock
吉姆·韋爾斯/AP這篇文章是關於荒地的CityLab系列的一部分,以及我們所浪費、丟棄和揮霍的東西。
特朗普總統對恢復“中產階級”和修復“內城區”的建議有所不同。每個羣體分別代表了白人小鎮和郊區,這些地方投票支持他,而黑人的城市社區則沒有。在這兩種情況下,他呼籲恢復就業,特別是在製造業,並提高工資。但在談到黑人社區或“內城區”時,特朗普則談及警務和衰敗。
彭博社CityLab美國人如何投票導致住房危機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為轉學生提供校園內專門建造的家熊隊首席警告芝加哥沒有新的NFL體育場的風險羅馬可能開始對特雷維噴泉收取入場費在去年於夏洛特的一家黑人教堂聚會上發表他的“非裔美國人的新政”時,特朗普説:
我將……提議為城市投資提供税收假期,並提供新的税收激勵措施,以吸引外國公司遷移到美國的貧困社區。我還將進一步授權城市和州尋求聯邦災難認定,以便啓動重要基礎設施的重建、廢棄物業的拆除以及執法力量的增加。
他反覆強調“貧困”的中心值得深入探討。在20世紀幾乎整個時期,這個詞與城市密切相關,通常作為某種激烈項目的藉口,導致大規模的遷移。例如,正是由於貧困的認定,導致了匹茲堡歷史悠久的山丘區的拆除,使成千上萬的家庭流離失所。對於城市來説,貧困的聲音比炸彈還響。
為什麼這個術語被應用於城市空間,與居住在這些地方的人以及不居住的人有很大關係。
要解釋原因,重要的是要解讀這個詞曾經的含義。 “blight”的詞源可以追溯到16世紀末,當時它主要被農民使用——“任何來自大氣或不可見來源的有害影響,”牛津英語詞典説,“它突然摧毀、侵害或毀壞植物。”那麼,一個具有農業起源的術語是如何與城市同義的呢?
為了找出答案,我聯繫了詞典編纂者Grant Barrett,他是公共廣播節目“A Way with Words”的聯合主持人。在一封電子郵件中,他解釋了“blight”從農村到城市環境的遷移是一個轉移的案例——當一個術語的含義被修改,但仍然受到原始含義的影響。以下是Barrett為“blight”繪製的轉移路徑:
[O]ne of a variety of overwhelming (visible) diseases of plants and nature, or the thing which causes such diseases > overwhelming problem, failure, or other negative condition (of a person, place, institution, etc.) > visible signs of decline of social systems, infrastructure, population, etc. of a place
弗吉尼亞理工大學大都市研究所的空置物業研究網絡在2015年發佈了一份文獻綜述研究,進一步解釋了“blight”的多重含義是如何成為城市問題的。
“在美國城市中,並沒有單一的被稱為‘衰敗’的發現,”報告指出。並且在各個城市之間對這個術語仍然沒有共同的理解。一些司法管轄區可能將塗鴉視為衰敗的標誌;另一些則認為這個術語指的是廢棄建築的集中。報告中寫道:報告:
20世紀初的城市改革者開始將衰敗的語言作為隱喻,用於描述他們在城市中注意到的大量問題。他們借用了生態研究中植物衰敗的術語,意在使他們對城市的研究看起來與傳統科學一樣嚴謹。這個術語就這樣被保留下來了。
在2003年為耶魯法律與政策評論撰寫關於“衰敗的公共威脅”的文章時,賓夕法尼亞大學的財產法學者温德爾·E·普里切特解釋説,這個詞的城市化使用是由芝加哥社會學派首創的,該學派在進步時代將城市貧困作為研究重點。該學派將城市比作活的有機體,並認為“城市變化以自然模式發生。”然而,城市改革者很快就將這個意義轉變為更關注私人利益的方向。普里切特寫道:
為了獲得政治和司法的支持,更新倡導者創造了一種新的城市衰退語言:一種衰敗的論述。衰敗,更新倡導者辯稱,是一種威脅健康地區變成貧民窟的疾病。作為一個模糊而無形的術語,衰敗是一種修辭手段,使更新倡導者能夠通過宣稱某些房地產對城市的未來構成危險來重新組織財產所有權。為了為更新項目辯護,倡導者將現有的、惡化的城市地區與將取代它們的現代、高效的城市進行了對比。城市復興需要對衰敗的財產進行徵用,並將這些房地產轉讓給能夠更有效利用它們的開發商。
今天,這個術語與犯罪密切相關。 有爭議的 “破窗理論” 直接源於這種衰敗論述。破碎的玻璃作為鄰里混亂的引導藥物的想法,促使 警察部門更積極地 監視居民——非裔美國人比例過高——以 在街頭攔截、詢問和搜身。這樣的戰術並沒有 降低犯罪率,但它們幫助非裔美國人 監禁率上升。
“如果我用這個詞‘衰敗’來描述我的社區,我可以獲得資助去做一些事情。”這個詞“衰敗”可能只是一個更禮貌的説法,用來表示“貧民區”——另一個不再有一個普遍定義的詞,但 我們都知道它是什麼,以及當我們看到它時是誰。這樣的術語歷史上主要應用於白人基督教家庭不居住的地方。直到19世紀,強迫 猶太人聚集在歐洲某些城市社區;類似的 東歐移民在20世紀初美國城市的某些區域聚集;以及對 非裔美國人和 拉丁裔的隔離和紅線劃定,自那時以來一直如此。所有這些空間在社會和政治上都被以病態和轉移性術語進行討論。
而且,今天仍然如此——這就是特朗普所説的 犯罪和“傳染病正湧入邊境。”這樣的術語也有助於解釋為什麼內城區——或者像特朗普這樣的人 認為是內城區——會被視為災難性標記、拆遷和強硬執法,而不是恢復工廠工作的承諾。正如普里切特在他的“衰敗的公共威脅”論文中所寫:
衰敗是一個表面中立的術語,充滿了種族和民族偏見。雖然它表面上評估城市基礎設施的狀態,但衰敗常常用來描述某些居民對城市社區的負面影響。這種“科學”的理解城市衰退的方法被用來為將黑人和其他少數族裔從城市某些地區驅逐提供正當理由。通過將種族變化的社區選定為衰敗地區並指定其進行重建,城市更新計劃使得制度和政治精英能夠重新安置少數族裔人口並鞏固種族隔離。
這就是為什麼,正如紐約市城市規劃師 賈斯廷·加勒特·摩爾 在2015年的一篇文章中所述,我們現在需要一個 新的衰敗詞彙。摩爾寫道:
為什麼我認為“衰敗”是一個在描述我們的城市和社區時存在問題的詞?……城市更新的暴力(版本1.0、2.0和現在的3.0測試版)使用這種疾病的術語來描述一個地方及其人民,以證明使用憲法警察權力“改善健康、安全、道德”來奪取財產和財富、驅逐人們,並字面上摧毀地方的合理性。
想想那些地理衰退和投資不足的城市和社區。究竟是什麼疾病?空置建築?無人照管的自然化空地?窮人?有色人種?這種疾病是如何治療的?歷史上,回應的方式在不同的行動和影響規模上,都是為了消滅它並以新的東西重新開始。
一年半後,摩爾説他仍然沒有弄清楚那種新語言應該是什麼——如果沒有其他原因的話,因為這個詞現在服務於如此多的利益。但它很少服務於那些不是白人的人的利益。
“如果我用這個詞‘衰敗’來描述我的社區,我可以獲得資助或資金來做某事,”摩爾告訴我。“這變成了一種非常有效的模因,某種程度上,它在沒有很多人質疑這個術語的意圖和焦點以及它所承載的內容的情況下,獲得了這種非常強大的存在。”
正如空置物業研究網絡在其報告中所寫:
“衰敗”並沒有像它應該的那樣揭示出導致特定地方衰敗的行動和過程,或導致或產生不同類型衰敗的潛在社會經濟驅動因素。政府和非政府(即慈善)資助者繼續將資源指向那些針對所謂“衰敗”的項目,所有50個州和哥倫比亞特區都通過了反衰敗立法。然而,這些團體真正談論的是空間變化以及如何管理它。
VPRN報告建議政策制定者和開發者避免將“衰敗”一詞作為對整個空間的總結描述,特別是在涉及人們的地方,而是僅將其應用於顯示衰退或被遺棄的特定事物——“衰敗物業”而不是“社區衰敗”或特朗普所説的“衰敗社區”。歷史上,當人們被貼上負面標籤時,發生的事情是有充分記錄的。
“這種思維和心態就是奴隸制發生的原因,”摩爾説。“有人説,‘在這些人當中,這些人的膚色比其他人更深,這其中有些不好的東西。’這創造了一整套非常強大的動態,決定了結果,以及人們的思維和關係。對某事的命名是權力結構發揮作用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