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館主題酒吧和餐廳的問題 - 彭博社
Linda Poon
廣泛流傳的鴉片煙館照片,攝影師從未明確這是否真實。國會圖書館/公共領域全新奢華的50 Bowery酒店坐落在紐約市的唐人街中心,22層閃亮的玻璃大樓高聳於附近建築之上。酒店內設有亞洲餐廳,並裝飾有來自美國華人博物館的文物畫廊和唐人街的復古照片,酒店旨在紀念幫助定義這座城市的歷史移民聚居區的遺產。
但酒店公司Joie de Vivre上週無意中引發了唐人街活動人士的憤怒,當時一份新聞稿描述其備受期待的酒店酒吧休息室“綠女士”為“鴉片煙館主題”。當地律師和活動人士Karlin Chan在博客Bowery Boogie上指出,該公司對社區居民的侮辱:
那麼,關於Joie De Vivre意圖突出唐人街的過去和文化,傳説中的“鴉片煙館”真的適合他們酒店的休息室主題嗎?我説絕對不行。諷刺的是,一家致敬該社區的酒店竟允許一家企業突出其中的負面刻板印象。最終,這種無敏感性還是種族主義?這是我們家鄉唐人街的又一根釘子嗎?
名廚戴爾·塔爾德(Dale Talde),負責策劃酒店的餐飲項目,已與這一短語保持距離,告訴Eater這從未是原始設計計劃的一部分。而酒店的公關團隊Wagstaff Worldwide隨後也對這一描述進行了澄清,並在一份官方聲明中向Eater道歉。在給CityLab的一封電子郵件中,Wagstaff Worldwide的一位發言人進一步強調,願景“一直是並仍然是創造一個温馨的、受戲劇啓發的休息室,向社區豐富的歷史和未來的電力能量致敬。雖然我們認識到最初對空間的描述存在敏感性,但休息室的設計將展示對比,柔和的布料與粗糙、磨損的飾面相結合。”
彭博社CityLab美國人如何投票導致住房危機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為轉學生提供專門建造的校園住所熊隊首席警告芝加哥缺乏新NFL體育場的風險羅馬可能開始對特雷維噴泉收取入場費這並不是“鴉片館”首次成為時尚場所的噱頭設計概念。例如,新奧爾良的龍穴(Dragon’s Den)就聲稱擁有“鴉片館氛圍,”而在華盛頓特區,查普林酒吧和餐廳提供一個“鴉片館”私人房間。這些噱頭利用了充滿種族主義和排外主義的華裔美國曆史的一部分。鴉片館——或者至少是舊好萊塢對它們的描繪——幫助延續了關於邪惡和道德敗壞的“華人”的刻板印象,他們參與有組織犯罪和賣淫,並以白人中產階級女性為獵物。
這些描繪掩蓋了鴉片館和華埠背後更復雜的真實歷史——最終與1880年代到1900年代對華人移民的禁令有關,紐約大學亞裔美國研究教授傑克·陳(Jack Tchen)表示。“鴉片館的整個事情實際上是中國排斥法的一個子集,而大多數美國人對此並不知情,”陳還撰寫了書籍《華埠之前的紐約》*,*告訴CityLab。
鴉片可能早在1600年代就已進入美國,當時這種藥物溶解在酒精中,可能是由一位化學家隨五月花號帶來的。這是一種流行的止痛藥——儘管托馬斯·傑斐遜對醫療治療持懷疑態度,但據説他是一個“習慣性”使用者。最終,它作為一種娛樂藥物的使用更加廣泛,造成了至今仍存在的全國性成癮問題。
*《哈珀週刊》,*在1857年,報道每年大約有300,000磅鴉片抵達美國海岸,其中90%被估計用於娛樂用途。但儘管吸食鴉片在歷史上被視為一種“華人習慣”——流行敍述雖然模糊,但認為華工在淘金熱期間將這一習慣帶到美國——它在盎格魯-美國社區中更為普遍。事實上,鴉片館常常被描繪成充滿骯髒華工閒蕩的狹小房間,實際上卻是白人美國人常去的地方。
“我們在紐約有記錄的[鴉片館]可能是由中國人經營的,但實際的顧客是白人男性和女性,”Tchen説。他補充道,在19世紀,毒品並沒有被禁止或刑事化,“鴉片館在某種意義上,成為了那些想要體驗異國情調的人們中的時尚和受歡迎的場所。”它們在某種意義上變得“時髦”。正如*《名利場》*指出,這實際上可能是這個詞的起源:
這個詞“時髦”,在1904年時已經足夠常見以至於出現在印刷品中——恰好是在第一首鴉片歌曲“哭泣的威利”似乎起源的時期——可能源於經典的、古老的、以骨盆為中心的側躺吸鴉片的姿勢,最初可能是那些瞭解大甜煙的人們之間相互認同和提及的標誌。
隨着鴉片成癮的傳播,它最終導致了被稱為美國的第一次毒品戰爭。然而,這些法律並不是為了遏制全國的成癮,而是針對不斷增長的中國人口。舊金山在1875年通過了全國第一條條例,雖然它並沒有禁止吸食、銷售或分發這種毒品,但確實特別禁止了保持或訪問鴉片館。隨着黃禍達到頂峯,許多類似的聯邦和地方法律很快就會跟隨而來。
第一條法律是在經濟危機中出台的,中國移民最終成為替罪羊。市民領袖 指責 加州的41,000名中國人搶走了白人的工作,而美國則懷有對“東方人”入侵的排外恐懼,他們不僅被視為低人一等和道德敗壞,還被認為是國家安全的威脅。(這應該 聽起來很熟悉。)工人們向立法者施壓,要求制定限制社區權利的反移民法律,並完全禁止他們進入該國。
為了傳達中國社區對公共健康的威脅,舊金山的立法者繪製了唐人街所有惡習的地圖,包括鴉片窩。大衞·拉姆齊地圖收藏在道德恐慌的背景下,舊金山甚至詳細繪製了佔地15個街區的唐人街內所有鴉片窩的地圖。目標是, 新共和國 報道,是為了“傳達對中國人口危害城市公共健康的危機的嚴重性”*。*這張地圖是市監事會更大報告的一部分,突出了唐人街內所有的惡習,包括賭博和妓院。
然而,即使在黃禍事件發生之際,國會在1882年通過了《華人排斥法》,鴉片館在全國範圍內卻在不斷增加。它們出現在芝加哥、聖路易斯、密爾沃基和紐約市等城市。它們不一定位於華埠內,也並非僅由華裔移民經營,因為白人美國人開始看到這一需求的利潤。
歷史學家戴安娜·阿哈德記錄了一個位於紐約市23街的鴉片館,例如,由一位白人女性和她的兩個女兒經營,並且“裝飾着東方奢華”,正如1882年《紐約時報》的一篇文章所報道的那樣。沒有華人蔘與這一生意。“如果要相信關於盎格魯美國人吸食這種藥物的最初報道,”阿哈德在她的書中寫道,《鴉片辯論與19世紀美國西部的華人排斥法》,“從1870年起,麻醉品在美國傳播到白人精英和中產階級,包括鴉片館的所有權和管理,花費的時間不到20年。”
與此同時,鴉片窟的描繪加深了這種種族主義敍事,並進一步以道德理由為此類反移民法律辯護。“在這個時期,去人性化的表現形式在商業媒體中廣泛傳播,”Tchen説。“音樂、戲劇,以及後來無聲電影中都有這種鴉片窟隱藏在洗衣店和隧道里的觀念,由這種‘中國人’經營,遠遠超出了現實。”
“白人女性在鴉片窟,舊金山華埠,”由美國攝影師I. W. Taber拍攝,約1885-1895年。維基媒體公用領域引起白人美國人特別強烈反應的一個主題通過繪畫和照片(有些可能是擺拍)傳達,描繪年輕白人女性在中國男性中吸煙。“這些關於鴉片和白人女性上癮的表現成為白人奴隸制的一個重要形象——白人女性被鴉片奴役,”Tchen説。“事實上,關於鴉片窟危險的最大、最有力的形象並不是關於中國人上癮,而是這種腐敗滲透到美國人高尚、主流、中產階級文化中的恐懼和偏執。這就是恐懼和偏執傳播的方式。”
確實,由出版商威廉·蘭道夫·赫斯特經營的小報將這一主題進行了聳人聽聞的報道,在1890年代反覆刊登關於白人女性被中國男性誘惑的故事,作為報紙反毒品運動的一部分。
在1909年,美國通過了《鴉片排除法》,在毒品戰爭中贏得了一場重大勝利,該法禁止進口用於吸食的鴉片。到1930年代,鴉片館變得非常罕見——實際上如此罕見,以至於一本1936年據説由兩位唐人街內部人士撰寫的書 記錄了 為了給遊客提供“虛假的地方色彩”而創造的假鴉片館。儘管如此,流行文化和電影中狡詐的吸食鴉片的中國男性的刻板印象扭曲了美國在這些空間上對華裔美國社區的戰爭的真實情況。
即使是Tchen也承認,像他這樣的歷史學家無法完整拼湊出歷史,主要是因為它被商業描繪和來自政府及聳人聽聞的新聞報道的反移民言論所記住。儘管如此,將餐廳裝飾成紅色,掛上幾盞燈籠,提供亞洲風味的菜餚的便利性,可能意味着以鴉片為主題的酒廊和餐廳的“時尚”趨勢在此刻將繼續存在——歷史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