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工業過去的幽靈困擾馬克龍 - 彭博社

GM&S 員工聚集在一起開會討論他們工作的未來。攝影師：Marlene Awaad/Bloomberg在他擔任總統不到兩週的時間裏，埃馬紐埃爾·馬克龍在法國中部貝拉克的街頭遭遇了一名憤怒的工廠工人。

這名男子要求政府拯救他在附近拉蘇特雷納的 GM&S 汽車零部件工廠的工作。這種遭遇正迅速成為馬克龍時代的一個主題：這位憂慮的工人可能來自 阿米恩的惠而浦工廠、聖納澤爾的 STX 造船廠 或位於敦刻爾克的建築機械製造商 Tim SA。

一座生鏽的路障矗立在法國拉蘇特雷納的 GM&S 汽車零部件工廠外。攝影師：Marlene Awaad/Bloomberg儘管總統始終堅持他沒有解決法國工業困境的魔法方案，但他承諾將採取“具體措施”來幫助拉蘇特雷納的工人。現在是關鍵時刻。政府援助使工廠得以維持運營，工人們的工資也支付到八月底。法院將在下週裁定是否允許唯一的競標者接管工廠。

儘管這位39歲的總統呼籲企業家和技術人員來法國發明未來，但他處理過去的能力可能會塑造他的遺產。即使他將法國宣傳為“初創國家”，過去的回聲在全國各地迴盪，在像 GM&S 這樣的工廠中，年長的工人們操作着塵封的、過時的機器，這些機器因一個在一個多世紀前制定的勞動法而停滯不前。

“我們是受損的商品，”54歲的阿蘭·杜波依斯説，他從青少年時期就開始在GM&S工作。“看看我們：50歲以上的男人，有家庭，有抵押貸款，除了在這裏學到的技能外幾乎沒有其他技能，在一個機會有限的小地區。”

阿蘭·杜波依斯，54歲，青少年時期開始在GM&S工作。攝影師：瑪琳·阿瓦德/彭博社正是像杜波依斯這樣的人的處境，概括了馬克龍對法國有時矛盾的願景的核心困境：這位前投資銀行家希望市場力量將歐元區第二大經濟體推向與德國相同的水平；但他的政府正在保護一些工人免受市場邏輯的影響，擔心他在總統選舉期間面臨的民粹主義憤怒。

雖然馬克龍在最後一輪中以超過66%的支持率戰勝了民族主義者瑪麗娜·勒龐，但許多選民選擇棄權或作廢選票，以抗議他們所面臨的選擇，這警示着如果他未能兑現承諾，將有多少人可能會反對總統。

儘管 商業信心 達到六年來的最高點，但他的 民調數字 卻在下降，這位自拿破崙以來最年輕的法國領導人正在押注，他認為讓像GM&S這樣的工廠倒閉所失去的更多，而不是向投資者發出混合信號。

“他知道為工業和工人而戰具有象徵意義，”民調機構Ifop的負責人傑羅姆·福爾凱通過電話説。“這是一部分法國精神，是其愛國神話的一部分。”

機械在GM&S工廠閒置。攝影師：Marlene Awaad/BloombergGM&S工業曾經是一個繁榮的家族擁有的金屬衝壓廠，生產前保險槓、油底殼和拖拉機駕駛室，位於法國中部的山丘上，那裏牛的數量超過人。1990年代有600名員工，是La Creuse地區最大的僱主，現在仍然是第二大僱主，儘管員工人數不到一半。經過二十年的管理更迭和缺乏培訓或機器升級，公司面臨關閉的威脅。

“我們不是問題，”Dubois的同事、50歲的Fifi Lester説。“是未能預見對我們這樣的人和我們這樣的行業來説不可避免的變化。”

馬克龍重塑法國經濟的努力始於勞動市場。他計劃在本週公佈一項計劃，以放寬工作時間限制、限制遣散費並簡化勞動關係。同時，他的2018年預算將削減公共支出200億歐元（236億美元），即使他降低企業税。明年，他還計劃對職業培訓進行改革。

但這些都無法幫助Dubois和他的朋友們。法國的失業率超過9%，而在La Creuse，幾乎一半的求職者至少失業了一年。

“我們太遲了，太遲了才能讓法國走上正確的道路，”來自馬克龍黨派的國會議員Jean-Baptiste Moreau説，他代表着全國議會中12萬人所在的地區。“到現在為止，我們一直在滅火，沒有整體計劃。”

德國在2010年推出了幫助工廠工人提升技術知識的項目，鞏固了其作為歐洲領先工業力量的地位，而法國則停滯不前。根據行業僱主組織的數據，法國工業在國內生產總值中的份額已從1980年的20%降至13%，自2008年以來，該行業已失去超過33萬個工作崗位。

當然，法國在機械方面的投資正在加速，主要受到汽車行業的推動，該行業現在每100名工人中就有超過9個機器人——這是歐盟中第二高的比例，國際機器人聯合會表示。但在德國，這一比例接近12，而在整個製造業中，法國落後於其歐洲競爭對手。像GM&S這樣的中小企業沒有資源像汽車巨頭PSA和雷諾那樣進行投資。

在拉克魯茲的生活還有另一面，體現了馬克龍和莫羅對該地區的希望。在一個牛場的中央，37歲的卡羅琳·巴特勒梅經營着Nataquashop，這是一家她在2009年創辦的在線專業泳裝零售商。她現在有15名員工，年銷售額達到200萬歐元，向全球發貨泳衣。

巴特勒梅説：“在法國問題不在於資金，而在於組織——這太複雜，太受監管了。”這位雙胞胎男孩的母親表示：“現在比任何改革更重要的是心態的改變。”

馬克龍面臨的風險是，關閉GM&S及類似工廠可能會撕裂法國小鎮的社會結構，在他的經濟改革有機會刺激更多像巴特勒梅的企業之前。

GM&S工廠的工人。攝影師：瑪琳·阿瓦德/彭博社唯一對該工廠出價的競爭對手汽車零部件製造商GMD，提議僅保留目前在職的277名工人中的120名，儘管它承諾將花費數百萬對工廠進行改造。工人們表示，工廠需要在汽車行業之外進行多元化才能繁榮。

位於阿米恩的惠而浦工廠，馬克龍在其競選中面臨的嚴峻考驗，提供了一個令人鼓舞的先例。在前任所有者將洗衣機和乾衣機的生產轉移到波蘭更便宜的設施後，該工廠被私人投資者尼古拉·德卡約收購，他計劃將其用作新一波國內產品（如互聯網連接冰箱）的測試中心。在阿米恩的290名正式工人中，277人將保住他們的工作。

“這將會很艱難，”自1987年以來與杜布瓦在GM&S一起工作的萊斯特説。“我們真的要重新發明自己嗎？我覺得我準備好迎接挑戰，學習，儘管可能不想搬走。但如果我可以誠實地説，我感到害怕。”